一場新冠肺炎疫情,令「世界是平的」幾乎變成「世界是停的」。
「中小學的教室都空着,大學校園也空空如也,工廠停工,辦公室關門。白領和藍領工人都受到這場大流行病的影響」,《世界是平的》作者弗里曼(Thomas L. Friedman)指出,11月3日的美國總統選舉之所以重要,是因為「當我們從這場新冠危機中走出來時,迎接我們的將是有史以來最深刻的一個熊彼特式的創造性破壞時代」。熊彼特是二十世紀上半葉最重要的經濟學家之一,他提出過的理論,有一個就叫「資本主義的創造性破壞」。
弗里曼在《紐約時報》撰文指出,新冠疫情後的時代,具有很大的破壞性和創造性,因為「從來沒有這麼多人有機會使用如此之多的廉價創新工具,從來沒有這麼多人有機會獲得高性能、廉價的運算能力,從來沒有這麼多人有機會得到如此廉價的信貸──幾乎零息的資金──來發明新產品和新服務」。而在現實中,無論是健康、社會、環境和經濟方面都有極多的重大問題需要解決!
這篇題為〈大流行後,迎接一場教育和工作革命 〉(”After the Pandemic, a Revolution in Education and Work Awaits”)的文章警告:「我們如何為更多的美國人提供可轉移的醫療保險、可轉移的養老金,以及終身學習的機會,充分利用這個時刻,緩衝其最壞後果,是11月3日之後的政治需要解決的問題,否則我們真的將要走向不穩定。」
他預言:「人們將看到一些驚人的東西出現,看到一些歷史悠久的機構(如大學)消失,也將看到工作性質、工作場所和勞動力的改變。」
「學習是新的養老金」
弗里曼指出,由於技術變革、數碼化和全球化的步伐不斷加快,有兩件事情正在同時發生:一是世界正在較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緊密地聯繫起來──儘管新冠疫情和相關的政治事件,讓貨物和人員的全球流動放緩,但服務業的全球化速度仍然迅猛;二是「技能的半衰期不斷縮短」,意思是不管你今天擁有什麼技能,它淘汰的速度都會愈來愈快。
他預言,新一代會在一生中多次改變工作和職業,他們的職業道路將不再沿着簡單的「學習然後工作」的軌跡,而是沿着「工作─學習─工作─學習─工作─學習」的軌跡。因此,「學習是新的養老金」,是每天創造未來價值的方法。
因此,「中小學教育工作者最重要的作用是培養年輕人的好奇心和熱情,讓他們成為做自我教育主人翁的終身學習者」。
另一方面,數碼化和全球化的加速正在逐漸將愈來愈多的工作「模組化」,工作將被分解為多個可以外判的模組。
即是說,有些工作將由機器完成;有些工作將由人在辦公室或工廠近距離完成;有些工作將遠程完成;有些將只是一個任務的一部分,可以外判給任何地方的任何人。
愈來愈多工作變得模組化
愈來愈多的工作變得模組化、數碼化,與辦公室或工廠脫離,即使是生活在農村地區的人、少數民族、全職媽媽和爸爸,以及殘障人士都將能夠從自己家中競爭到這些工作。
即使是今天的《紐約時報》,也有全職專欄作家、從世界各地給《紐時》寫評論的專欄作家,還有一次性的撰稿人。大部分的圖像製作由自由職業者提供。文字編輯則可在家中上班。
這將為教育帶來巨變。在紐約從事科技服務的印度企業Infosys總裁庫馬爾(Ravi Kumar)表示:「我們已經開始僱用許多沒有學位的人,」他解釋道。「如果你有知識,並能證明你的知識,而且通過在線培訓提高了你完成我們所需任務的技能的話,你會被錄用。」他認為,這種從學位到技能的結構性轉變,可以縮小數碼鴻溝,因為大學教育的成本在過去20年已增長了150%。
今天,庫馬爾要找的不只是「解決問題的人」,而且是「發現問題的人」,也就是對藝術、文學、科學、人類學等等有廣泛興趣的人,他們能在人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前,找到大家想要的東西。因為「消費者現在也能是創造者」,而人工智能既奪走了過去的就業機會,同時也創造未來的就業機會。
「徹底再培訓」創造機會
因此,未來的高等教育將是一個由公司平台、大學和當地學校組成的混合生態系統,其目標將是為終身的「徹底再培訓」創造機會。
所謂「徹底再培訓」,比方一名酒店櫃台職員,可以變成網絡安全技術人員;一名航空公司的辦理登機手續的櫃台人員,也可以變成數據顧問。
庫馬爾認為,未來終身學習將通過所謂「複雜的適應聯合體」來實現。例如Infosys、微軟或IBM等公司將與不同的大學甚至高中合作。大中學生能夠在公司裏學習或實習,而公司員工則能夠在外面的大學裏學習人文課程。學生和員工都將能同時「學習、賺錢和工作」。
弗里曼最後指出,「如果做對了的話,這裏面有巨大的潛力。學生通過創新技術和工藝可以接觸到最新的東西。公司的工程師和管理層則能學習最持久的知識──公民學、倫理學、各種正義理論、民主制度的原則、公共利益的觀念、環保主義,以及如何讓生活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