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新冠狀病毒引發嚴重疫症,很多社會正規活動也暫停,包括公開考試。香港學生是幸運一族,因為在疫情稍為緩和的4月份,香港中學文憑試在酌情縮減了範圍後,得以順利完成。批卷及放榜等事宜也按計劃一一進行了。至於內地的高考,因為科目比較少,可以集中在三天內完成,並且疫症遏止得較早,所以亦得以如常舉行。
然而在英國,公開試卻未能如期進行,當局於是採用了一個後備方案。就是按學校老師提交的學生估計成績,按照一個複雜的演算法作出調整,去決定學生的學科成績(等級),而這個演算法主要是依據該校以往學生的公開試成績的數據,作為應屆學生成績的基準。有經驗的老師立刻會問:學校的預估成績準確程度如何?當中水份會不會很大,從而人為地提升了學生的等級?而這個演算法原意是平衡這種人為的水份,因為假設學校以往的公開試成績是相對穩定的,不會每年有戲劇性的高低上落。但另一個問題又出現了,這種調整方式對誰最不來?這就是一些成績較好但正正在往績較差的學校讀書的學生。他們的公開試成績受累於學校以往差勁的表現,無論老師如何評他們為高分,他們的實質等級也被壓下去了。
四成降級 社會嘩然
最終中學高級程度會考(AL)公布,結果是在28萬考生之中,有39.1%考生的成績被調低至至少一級,引起家長和師生的憤怒,出現上街示威甚至燒毁成績單的情況。最初教育部長只是提醒學生可以就成績去上訴,以及可以參加秋季的補考以作應對,但未能平息民憤。蘇格蘭當局率先改變政策,只以校內預估成績為準。幾天後英格蘭當局終於作出急轉彎,宣布取消之前的成績,也改用校內的預估成績。之後隨之而放榜的中學會考(GCSE),也放棄了演算法的計算,而單以校內評估的成績為準。當然結果一定是出現一種「成績膨脹」的現象,有25.9的學生評為A,而去年的數字只有20.6%,整體合格的也由去年的67%提升到76%。
政府急速以「今天的我打倒昨天的我」,社會民憤似乎平息了,但後續的事情仍有不少要急速去處理。例如平白多了一批成績好到足以升大學的同學,大學有足夠的容額可以吸納嗎?即使運用了因疫情關係無法赴英升大的學生名額。 大學亦因應9月開學的關係要匆匆進行面試,並且要「金睛火眼」去判別學生成績是否有水份存在。明眼人定會發現,學生成績基本上每年是穩定的,不可能本屆突然飛躍,多了這麼多人可以升讀大學的,這肯定存在不少需要化解的問題。以吃香的醫學院為例,因為突然多了一批具入學資格的學生,皇家內科醫學會估計,需要至少擴建20%校舍,但一年過去後,公開試如常進行的話,升大學的人數又回復正常,多出了的資源或增聘了的師資又要再行處理了。
同時,忽然增多的學生當中,肯定有部分具足夠的水平,但亦有不少應該未具備升讀大學水平的,他們能否應付大學的學習要求,大學又會否放寬對他們的要求呢?
成績高低 突顯公私校差距
這次考試成績的調整,最受影響的是政府(公立)學校,而基本上佔全部學校數目7%的私立學校則不受影響,因為後者的公開試往績遠遠比前者為優。因此這次爭議再次引發社經地位與教育成就相關的種種議題。其實在疫症停課期間,兩者的差距也再次拉開。根據統計,有直播課堂的公立小學和中學分別為3%及6%,二私立小學和中學則為59%及72%。所謂「停課不停學」,不同學校所提供的實質學習機會,差異卻是如此巨大!這是執政者必須思考的:如何協助社經地位較低的下一代,透過教育去改變自身的命運。
至於在香港的情況,在停課期間主要是透過網上學習,這必須要家長的配合,提供足夠的網上學習設施,在幼稚園和小學階段的學生,更加需要父母的直接指導和輔助,在這方面中產家長肯定比基層家長為優越。香港教育當局及學校亦應該認真協助基層家庭去做好網上學習。
事件對香港的啟示
讀者可能會問,如果有一天香港也面對未能舉行公開試的情況,教育局與考評局又如何為考生評分?純粹依照老師呈交的估計成績,便會出現「成績膨脹」及因此引發的種種問題。同時參照學校的往績去推算,又會出現今次英國的社會及教育危機。所以為防範於未然,教育當局和學界必須深入探討,研究對應的方法,不宜等到危機出現才去處理。
據知考評局現時亦有收集部分學生的文憑試校內估計成績,筆者建議可以要求每間學校均提供這項數據,考評局每年對照這項數據與實際該校考生公開試的表現,並把兩者的差距情況如實向學校反映,逐漸讓學校老師總結經驗,學習如何更準確地作出校內評估,使更貼近公開試成績。而考評局亦可以不斷修訂有關推算成績的演算法,做到更為精準,較少誤差。
今年另外一個公開試,即國際文憑課程(IB)同樣沒有進行公開試,而以校內評估成績作評核,結果出來的沒有爭議。主要就是平日主辦機構有較嚴密的監管,老師有足夠的訓練,因此學校匯報的校內評估成績有較高的信度。這都是我們可以參考和學習的,雖然IB的確需要更多的資源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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