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香港中學文憑考試歷史科考卷在5月中旬始在社會上引起了極大的關注與討論度,其後教育局發表聲明承認試題不妥,並最終決定刪除該題目。自此,香港歷史教育發展再次成為了公眾的關注焦點。究竟作為歷史學習者應秉持什麼態度,而香港未來的歷史教育發展又當何去何從?或許能從一位香港土生土長的歷史學者學歷史的經歷中得到些許啟發。
與歷史科結緣於中文
日前,香港中文大學歷史系榮休教授、研究教授、中國文化研究所當代中國文化研究中心主任梁元生教授出席講座,以《學史五十年──一個香港仔學習歷史的歷程和經驗》為題分享其長達半個世紀的學歷史經歷。
回顧當初,梁元生教授表示,其實當時選擇成為歷史系的學生並非是出於「真心誠意」。起初他志在中文系,對於中文有濃厚的興趣,希望成為作家或記者。可是由於在英文中學念書,會考時有許多中文科內容是未曾接觸過的,因此最後未能順利獲得中文系的面試機會。與此同時,中大崇基、新亞、聯合三間書院的歷史系卻分別向他招手。在經過反覆斟酌後,梁元生1968年入讀中大崇基書院歷史系,主修歷史,副修中文。
在中大崇基歷史系打好學史基礎
最初成為歷史系學生時,梁教授仍對中文有着極大的熱誠。最初兩年選修的大多也是中文課程,例如修讀了《史記》、《漢書》以及中國文學史相關課程。過程中他也曾考慮過轉往新聞系。然而,在崇基書院學習的日子中,梁教授坦言自己遇到了許多的良師益友,使自己對歷史逐漸產生興趣,而且他也有自己獨門的「秘技」,就是愛讀和愛抄寫原典,這一點對他日後治,裨益良多。同時,他又認為,在他學習歷史的年代,社會並不如現今功利。在當時,有許多在會考中取得優異成績的同學,由於對歷史學習的熱忱而選擇進入歷史系,現時則較為少見。
崇基書院歷史系的學習,為梁教授日後的歷史研究打下了紮實的基礎,數年間他曾師從多位歷史名家,包括王德昭、牟潤孫、李歐梵等。回憶起當年跟隨李歐梵教授學習中國近代思想史,梁教授認為自己從中學習到了嚴謹的史學方法,並認為這段在崇基書院跟隨許多歷史名家學習的經歷,「是一生受益的財富」。
在講座中,梁元生教授指出,香港是歷史學習者一塊不可多得的寶地。在學史之初,梁教授經常逛一些街頭巷尾的舊書店,因為當中能夠找到許多珍貴的史料書籍。因為當時不少國內出版的書籍由於文革而大量流散,然而在香港的一些舊書店中卻能尋得其蹤跡。而且梁教授更笑言,,礙於當時自己的經濟能力所限,買不起很多書,便經常會待在書店裏面「打書釘」,用紙筆將書中的內容摘抄下來供學習之用,久而久之便養成了閱讀的習慣,並藉由書本接觸到更廣闊的世界。
落腳美利堅山城 師從徐中約治史
在取得中大歷史碩士學位後,原本梁元生有志前往日本京都升學,時值1971年,香港的「保衛釣魚台」運動如火如荼。梁元生在日本領事館申請簽證面談時被問及對「保釣」的參與程度,他據實回答,結果被列為「候補」,最後梁元生申請了美國的獎學金,前往了加州大學(聖巴巴拉校區)攻讀博士學位,他其中一位老師,便是著名華裔歷史學者、《中國近代史》的作者──徐中約教授。在加州大學學習期間,梁元生認為自己得以涉獵更多的領域,包括美國史、日本史和歐洲史等,有助於其多元史觀及比較史觀的形成。這段在國外留學的經歷,使他學習到不同的治史方法,也能夠運用更多元的視角治史。
在取得加州大學博士學位後,梁元生教授前往新加坡國立大學任中文系講師,其後又前往加州州立大學任教。其後在1992年回到香港投身歷史教育,擔任歷史系教授直至榮休,期間發表了多部歷史學著作。
回顧逾50年學史的歷程,梁教授認為,儘管最初是出於機緣巧合,然而後來卻是對歷史的熱愛使自己堅持下來。同時,梁教授也感慨現時對於歷史有熱誠的青年人不及以往多,許多家長出於對職業前景的考量,可能並不鼓勵子女入讀歷史系。儘管如此,梁教授仍認為香港是塊學史者的寶地,除了是亞洲連結全球的交通樞紐外,在香港治史也不必受政治的意識形態左右,可以做到「兼容並包」。他更欣慰以往被認為「小道」的本地史研宄,現時在香港方興未艾,他期盼香港未來的歷史教育發展會變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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