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決定把國安法拿到香港實施,美國表示非常憤怒,認為此舉等同放棄一國兩制,令香港失去高度自治的環境,因此美國必須加以制裁,以逼使北京「收回成命」。
然而,中美之間從未為香港問題簽過任何協議,美國對香港的指望,只是美國自己的一廂情願,北京沒有責任非按美國意願行事不可。從北京的角度來看,香港是中國領土,中國完全有權決定在香港推行什麼管治模式,美國無權干預。香港的反對派,以為靠美國的制裁威嚇,就可以逼使中國放棄在香港行使中國的主權,簡直是癡人說夢。相信無論北京受到的壓力有多大,中方也會咬緊牙關頂住。
現實是美國早已視中國為他的頭號敵人,有條件拖慢中國發展速度的措施,美國大部分早已用上了,可供選擇的新增做法已不多。所以,在上周五的記者會上,特朗普雖然嚴詞厲色地狂數中國的不是,卻拿不出什麼新的即時有效的具體措施,足以逼使北京退讓。
為了令自己的制裁措施看來份量多一點,特朗普把美國終止對世界衛生組織的財政支持,也視作制約北京的措施之一。這足以反映美國手上即時可用的籌碼不多,所以才會把這些與國安法拉不上關係的事情也拿來湊數。
此外,特朗普又威脅要對參與推動國安法在港實施的中港官員進行制裁,要限制他們前往美國,甚至凍結他們在美國的資產。但這也不是什麼新東西,之前通過的《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已涵蓋了這方面的內容。特朗普反覆再說一次,不會產生新的威力。北京可能樂於看到那些政治上相對軟弱的高級公務員,被特朗普嚇到離開公務員隊伍,這樣反有助提升公務員隊伍的純潔性。
至於要對中國去美國上市的公司、往美國做研究的學者,以及往美國留學的學生嚴加檢視,凡有危害美國國家安全的,都會被叫停。令他們非退市或回國不可。這些也是美國近年已在威脅要進行的做法。最多只是規模大一點,力度猛一點罷了。北京對此應有心理準備,不可能因此而作出退讓。
現實是無論美國有多強大,他也沒法下令要北京做這個,做那個;他能夠做的只能是自行檢討自己對北京的態度,收回一些自己以前提供給中國及香港的特殊優惠,並把這種收回視作是一種制裁。
問題是美國之前提供給中國與香港的所謂特殊優惠,並非全是美國單向付出的,而是美國一樣有獲益的。這導致美國要收回時難免亦會傷及自己。此之所以,美國雖然一再宣稱會撤回香港獨立關稅區的特遇,以及要令香港沒法再做國際金融中心,但在周五的記者會上,特朗普卻在這兩點上沒有太多具體的着墨。為何會這樣?
美國能決定香港如何徵收關稅嗎?
香港的反對派危言聳聽,說美國將撤銷香港獨立關稅區的地位。現實是美國只有權決定美國自己的對外關稅政策,無權決定香港及其他非美國地區如何向外徵收關稅。香港的獨立關稅區地位,首先來自北京的授權。如果北京不容許香港有獨立關稅區的地位,美國說他容許也沒有用,因為一個地方的稅務政策由主權國決定,不可能由外國來決定。
以租約為例,紐約只是美國其中一個城市,華盛頓(即聯邦政府)並沒有立法讓紐約成為一個特別行政區,那紐約就只能有與三藩市一樣的關稅;其他國家怎麼自說自話也不能把紐約變成一個獨立關稅區。同樣理由,香港首先要成為中國的一個特區,才有條件制訂與中國其他地方不同的稅制,才有獨立關稅區的地位。這個地位,來自《基本法》的授權,而非來自美國的特許。美國能決定的只是美國如何徵收香港輸美產品的入口稅,與是否限制某些產品輸往香港罷了;但美國無權決定,香港是否採用與中國其他城市不一樣的關稅制度。
美國現在之所以這樣大言不慚,好像世上什麼事情都由她說了算一樣,是因為她現時還是全球最強的國家,她如何強橫霸道,別國也沒奈何。譬如,她要制裁伊朗,對伊朗進行禁運,歐洲有些國家本有不少生意與伊朗往來,但礙於美國的權勢,亦不敢不從,以免自己的國民落入孟晚舟一樣的命運。中國是少數敢於挑戰美國霸權的國家,美國為了維護自己的霸主地位,所以非打壓中國不可。
不過,今次美國要在關稅的問題上制約香港,並不如反對派說得那麼容易。因為香港是一個自由港,對大部分進出香港的貨物都不徵關稅,至於美國要不要這種着數,悉隨尊便;但美國再強也沒法逼香港非加徵其他國家的關稅不可。其他國家一樣會受零關稅吸引,繼續與香港做生意。
特朗普威嚇說,要收回給香港的特殊待遇;但現實是香港得到的特殊待遇不多。經香港轉口去美國的貨品,美國都要視產地來源來徵稅;所以來香港兜個圈只會增加運費與行政費用,不會有稅務上的優惠。此之所以,近年香港的轉口貿易與物流運輸都生意下降。香港貨櫃碼頭的吞吐量,從全球排名第一,跌到排名第七。這種趨勢,不管美國是否制裁香港,也會繼續持續。
另一方面,美國亦不會讓香港買了美國的產品後,就可以隨便賣給美國要求禁運的國家。由於犯禁的後果十分嚴重,大部分正當的香港商人都不會去冒這種風險。香港並沒靠「偷雞」做多了很多生意。美國並沒有在這方面給香港什麼特殊待遇,所以即使今後進一步收緊,對香港的影響亦不會太大。香港能夠做的,是繼續對絕大部分輸入香港的貨物都不徵關稅,以維持香港在外貿上的特殊地位。
原刊於《am730》,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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