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是我另外一個主要教學科目。這幾年來,我教過中一、中二、中三和中五的數學。數學是我教的三個學科之中最不費神和最不費力的,而且也是最不容易失手或給突如其來的問題難倒的。上語文課時,我最怕學生問及課文後面的註釋,特別是文言文的,因為它們往往比原文更加深奧。備課時,一個不留神,走了眼,就很容易陰溝裡翻船。上作文課時,學生問某字怎樣寫的時候最令我心驚膽戰。地理科也有不少問題是教師難以甚至無法詳盡而正確地作答的。這些問題多數與物理學有關,例如費雷爾定律(Ferrel’s law),但也有與其他學科如經濟和政治有關的。
話雖如此,初為人師那年,我上中一數學課時,常有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覺。原因是:拔萃中一還是教四則運算,而這群來自中文小學的新生對此早就訓練有素,但現在還要他們每周花六節的時間,學習那些已經「滾瓜爛熟」的東西。這情況教師應如何處理?應否「按章辦事,依書直說,照教如儀」?如果處理不當,學生會發悶,會養成惰性,會無心向學,進而成為頑劣學生甚至滋事分子。因此,我認為應該教些別的課題、搞些其他活動,設法讓他們覺得上課是好玩的,而且可以學到一點東西,那怕這東西跟數學毫無關係。
決定採用互動教學法
基於上述考慮,我決定以玩遊戲和教英文為主要的教學取向。遊戲的主軸是比賽:比賽的單位以隊為主,有時以「社」為隊(當年全校分六社,每班各社人數大致相等),有時以「行」為隊(中一每班六行,每行人數相差不超過一人);比賽的方式主要是鬥快和解難。至於教英文則主要通過文字題隨機進行。終期試之後、放暑假之前,中間有大約十天是學生無所事事的時間。這時,我會出一些適宜用代數解答的算術難題給他們計算,然後教他們用代數的方式算出答案,藉此引導他們認識代數,為中二的數學教學做個準備。2012年與舊生聚會時,有一位還提起此事,表示欣賞。
中二和中三的數學分為算術、代數和幾何三科,每周共七節。我的安排是每科兩節,餘下一節用作測驗,每周一科,即每科每三周測驗一次,周而復始。我要求他們各設四本習作簿,每科一本,第四本為測驗簿,三科共用。測驗簿通常由我收着,測驗前派發,測驗後收回。每次測驗的分數記在該簿的末頁,以便查閱。測驗卷通常包括四題,兩題是新的,其餘兩題選自過去三周的習作。因此,如果平日肯專心和認真地做習作,測驗是不應該不及格的。
遇郭煒民擔任視學官
平日上數學課時,程序一般是這樣的:上半堂我講解(新課題/難題/他們做練習時遇到的困難和常犯的錯誤)和示範,下半堂他們做練習(一般是每科每周六至八題)。兩節課之後,如果還未做完,便算作家課,必須於下周上課前做好,屆時我會檢查。檢查方法如下:學生打開練習簿,放在書桌上,我走過時看一眼,覺得可接受,便寫上當天的日子,加個「惕號」或簽個名。整個過程一般可在五分鐘內完成。之後我會選出其中兩三題比較困難的在黑板上演算,再讓他們跟鄰座的同學討論。各科的練習簿我都是三周收一次,每次都盡可能跟該科的測驗時間同步。
上述安排讓我每班每周改兩叠數學簿:一叠是測驗簿,另一叠是該測驗科目的練習簿。測驗卷須細心批閱,每叠需時約兩句鐘;練習簿的批改會「馬虎」一點,但因為每本要審閱約20題練習,也得花上2-3小時。這樣算來,批改一班數學習作每周要花4-5小時,兩班便是8-10個鐘頭。我認為這工作量已高出學校對教師的合理要求。可是,來視學的官員初時對此還略有微言。跟他討論時,他語氣平和、言詞典雅、態度誠懇,令人強烈地感到,眼前人不是一名高傲的教育官,而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謙謙君子。我們談得相當投契,他最後也接受了我的觀點。臨別時,我才知道他叫郭煒民。
他後來調職葛量洪教育學院,任院長。退休後,於1974年到港大教育系(後改稱學院)任教,我們成為了同事。1980年代初,那時我已轉職中大,他又當上中大教育學院的校外考試委員。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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