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離不簡單

即使每個人都自我隔絕與其他人的接觸,困住居所,卻不可能全面斷絕與外界關係,總是會有與環境接觸的機會,便可能百密一疏。而真能斷絕接觸的話,這比牢獄裏單人囚禁的影響更大。

防疫的手段只有兩種,一是治療,另一是隔離。

治療決定於有否適用的藥物,目前是中國為主,全球協力來發掘研發有效的藥物。內地治療方案加上中藥,更有助與化學藥物配合治療病人。但是,不同的病人病歷體質不同,不可能有萬應靈丹,正如流感,亦無必治愈必防範的藥物疫苗。若以2003年沙士為例,當年5月天氣回暖,使治療更見成效,十多年來沒有再發。只要控制蔓延,便可抑制。武漢肺炎疫情即使藥物醫治未有大進展,5月天氣回暖轉濕,相信亦會逐步減弱,以至消除。

隔離是使病毒不能傳播感染,但是隔離有許多層次,一個方向是隔離來自疫病源頭或爆發最嚴重的地區,最嚴厲的做法是全面封鎖隔離來自疫情地區的人員往來,可以從武漢擴及湖北全省,乃至其他嚴重疫區,最後是中國內地和包括港澳在內,甚且把海外疫情散播較大的國家和地區也羅列在內。

另一個方向是向內,由小區到隔離整幢樓宇,以至家庭和個人隔離。這樣做法,實際是把涉及的城市、國家、地區,和小區、樓宇、家庭所有正常的政治、經濟、社會、文化活動全部凍結停止,希望隔離可以把病毒散播的途徑切斷,困居一處不是發病接受藥物治療,便是讓病毒自我消滅。

隔離比牢獄裏單人囚禁的影響更大

一如治療,沒有萬全之藥,隔離亦非萬全之方案。即使每個人都自我隔絕與其他人的接觸,困住居所,卻不可能全面斷絕與外界關係,總是會有與環境接觸的機會,便可能百密一疏。而真能斷絕接觸的話,這比牢獄裏單人囚禁的影響更大,心理、生理都會受到打擊,而且影響會長遠,「脫籠」之後還有眾多後遺症。

而絕對隔離,破壞的是家庭社會倫理、經濟關係,由此而產生的糾紛、衝突必多,也會使社會經濟不易在疫潮之後恢復。人際關係的惡化──歧視、排斥,使家庭、親戚、鄰舍變成對立,傷害感情,又豈是容易事後彌補呢?

因此,隔離不是簡單的邏輯問題、短線思維所可解決。哪個範圍的隔離、哪種程度的隔離,需要仔細評估,需要有足夠的配套措施,不能粗暴簡單地光要政府負責,讓政府決定,決定之後便各方指摘歸咎。

就算是小區封閉隔離,絕對會有小區居民反對,反對也有其理由。總的來說,他們怎樣生活?弱勢社群怎樣求生?而封城不封小區,在疫病社區爆發後,也同樣不是萬全之策,要萬全便有大代價,誰去承擔呢?稍一不慎更會弄巧反拙,傷害人命。

罷工反政府容易,治病救人不易。

原刊於《東方日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陳文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