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到時、舊時、當時 (jɐu13 si11、dou33 si11、gɐu22 si11、dɔŋ55 si11)
由於普通話有「有時候」、「到時候」這兩個說法,於是部分學過普通話的香港人說粵語時就將原來的「有時」、「到時」、「舊時」、「當時」(以及「嗰陣時」、「有陣時」、「舊陣時」)這些粵語詞改為「有時候」、「到時候」、「舊時候」、「當時候」(以及「嗰陣時候」、「有陣時候」、「舊陣時候」)。其實這些說法從來都不是粵語的正確表意方式。「有時候」、「到時候」是普通話語詞,其餘「舊時候」、「當時候」(以及「嗰陣時候」、「有陣時候」、「舊陣時候」)都是粵語與普通話兩者雜糅而成的畸形詞!總之,要說粵語的話,說「有時」、「到時」、「舊時」、「當時」(以及「嗰陣時」、「有陣時」、「舊陣時」)才是符合正常的粵語用詞習慣的,而且「有時」、「到時」、「舊時」、「當時」這幾個詞都是見於古文獻的詞。為了證明筆者的說法,現在將這些詞的一些古代用例開列如下。
有時
有時一詞在古文獻的用例比較多,如唐朝王維的《偶然作》六首之二︰「有時農事閒,斗酒呼鄰里。」又如李白的《贈何七判官昌浩》︰「有時忽惆悵,匡坐到夜分。」再如丘為的《泛若耶溪》︰「無日不釣魚,有時向城市。」
到時
《漢語大詞典》提供了一個「到時」的用例。那是唐代詩人于鵠的《送唐中丞入道》︰「到時髮浸春泉裏,猶夢紅樓簫管聲。」這裏的「到時」是指在唐中丞入道之後的日子裏。由於粵語也說「到其時」,現在就附帶把「到其時」在古文獻中的一二用例也開列出來。
互聯網上的中國哲學書電子化計劃提供了如下兩個「到其時」的用例。一、《太平廣記‧神仙一‧老子》︰「所以爾者,按《九宮》及《三五經》及《元辰經》云︰『人生各有厄會,到其時,若易名字,以隨元氣之變,則可以延年度厄。今世有道者,亦多如此。』」二、《朱子語類‧論語二十四‧顏淵篇下‧仲弓問仁章》︰「可學錄云︰『如刑人殺人之事,己亦不欲,到其時為之則傷恕,如何?』」
舊時
「舊時」一詞最常被引述的用例,應該是唐朝劉禹錫《金陵五題》的第一首《烏衣巷》一詩中的首句「舊時王謝堂前燕」(下句大家都應該記得,是「飛入尋常百姓家」)。又《金陵五題》的第二首《石頭城》也有「舊時」一詞︰「淮水東邊舊時月,夜深還過女牆來。」另一位唐代詩人岑參的《山房春事》二首之二同樣有用到「舊時」︰「庭樹不知人去盡,春來還發舊時花。」
當時
李商隱《錦瑟》的名句「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相信所有大家都讀過。另外,晏幾道《臨江仙》的末二句是︰「當時明月在,曾送彩雲歸。」又吳文英《風入松》︰「黃蜂頻撲鞦韆索,有當時纖手香凝。」順帶一說,粵語也說「當其時」,義同「當時」。古文獻也有其用例。史記‧滑稽列傳記述了新任鄴令的西門豹設計破除當地為河伯娶婦的陋俗,並領導民眾開發水利的經過,其文曰︰「當其時,巫行視人家女好者,云︰『是當為河伯婦。』……西門豹即發民鑿十二渠,引河水灌民田,田皆溉。當其時,民治渠少煩苦,不欲也。」
還要補充的是,「有時候」、「到時候」在古文獻中是沒有蹤影的;而「舊時候」、「當時候」則似乎不曾在古今任何文學作品中出現過。若讀者願意花時間上互聯網上的香港二十世紀中期粵語語料庫網站(其語料來自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香港電影對白)搜尋,就會找到12個「有時」的用例、10個「到時」的用例、10個「舊時」的用例和9個「當時」的用例;另外,還有17個「嗰陣時」、3個「有陣時」、3個「舊陣時」的用例。至於「有時候」、「到時候」、「舊時候」、「當時候」、「嗰陣時候」、「有陣時候」、「舊陣時候」就都完全沒有用例!由此可見,筆者所言非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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