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近日患流感人數大幅上升，死亡人數在短短個多月已達一百多人，全城人心惶惶，猶恐香港會繼沙士後，再度成為疫區。港大微生物學系講座教授袁國勇早前亦表示，流感死亡人數或逾三百，相信夏天會再度出現流感高峰期，提醒市民多加注意，特別是家中有長者、幼童的，一旦到人多的地方，必須戴口罩及勤洗手。有見及此，本社今回請到免疫學博士顧小培分享一些抗流感的方法及流感疫苗有效性的問題。
問：流感疫苗能否增強身體對抗流感病毒的能力？假若不幸患上流感，什麼補健食物能增加抵抗力？
答：人體中有免疫系統，做防衛的工作；若有外敵（例如細菌、病毒）進入，免疫系統中各細胞攜手合作，將其打擊。基本上，免疫有分先天（innate）和後天（acquired）兩種。後天免疫是「教」出來的，甚至是可以像軍隊演習般，在未有敵人入侵之前，經一些模擬戰事訓練成才的。
演習令免疫系統有了經驗；一旦真有這些外敵來到（也就是受到細菌、病毒感染），系統成員胸有成竹，從容應付。先天免疫則是來自免疫系統中一些免疫細胞的本能，毋須經學習，天生可殲敵；殲敵的主要方法，是發出干擾素（interferon）。
所謂疫苗，是上述模擬戰事中扮演「敵人」角色的分子。疫苗可以是一些死物，例如已死亡了的病毒，就像在演習中，找一些真人模樣的紙板作活靶，供士兵認識及試射；也可以是一些活的（但不活躍的）病毒，真的給免疫系統「過刀」。
流感是指流行性感冒，是一種經由病毒傳染的病，這些病毒進入人體，能造成呼吸道感染，甚至引致肺炎，嚴重時可致命。
綜合上述，流感疫苗是一些被故意引進人體的流感病毒，用以作為模擬戰事的「歹角」。現今正在採用的流感疫苗，有 TIV（Trivalent Inactivated Vaccine）和 LAIV（Live Attenuated Influenza Vaccine）兩類。兩者都包含三種流感病毒：屬於甲型流感的 H1N1 和 H3N2，以及乙型流感（只有一種）。TIV 和 LAIV 主要的分別，在於前者採用已死亡了的病毒；而後者則用活的（但不活躍的）病毒。此外，尚有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分別：TIV 是注射劑；LAIV 卻是鼻腔噴霧劑。兩者（注射和噴霧）不單單是操作方法不同，而是屬於根本性完全不一樣的保護機制。這要先稍稍解釋免疫系統的抗體反應。
模擬戰事三據點
抗體反應是免疫系統的「招數」之一。簡單解釋，免疫系統針對敵人（例如某一種病毒）身上某一特別之處，即所謂「抗原」（antigen），能造出度身訂造的殲敵武器，即所謂「抗體」（antibody）。抗體是一種很特別的蛋白質。它的基本構造，形狀像一個英文字母「Y」，換言之，有兩條「手臂」，加上一隻「腳」。那隻腳是用來幫助自己進駐體內的據點，碰到病毒時，手臂能牢牢夾上病毒身上一個叫血凝素（hemagglutinin）的蛋白質。基本上，身體有三個地帶會受到抗體式的保護，包括血管、黏膜和皮膚，每一處都有不同的「屯兵」。駐守在血管的淋巴細胞能製造 M 型和 G 型抗體；守護黏膜的淋巴細胞能製造 A 型抗體；至於看守皮膚的淋巴細胞，則能製造 E 型抗體。
由於 TIV 疫苗是經肌肉注射（打針）進入血管，TIV 會引發 M 和 G 抗體，從而守護血管。至於 LAIV 疫苗，噴霧先去到鼻黏膜，再進入肺腔，可以守護肺黏膜。從這個角度考慮，LAIV 比 TIV 更能在第一線（肺黏膜）發功，保護身體。但 TIV 疫苗並非不濟。有一間以生產疫苗為主的惠氏藥廠 Wyeth（現已被輝瑞藥廠收購）曾做過測試，在菲律賓和泰國替2,172名六個月到三歲大的兒童注射流感疫苗，之後，發現他們血中產生丙型干擾素（Interferon Gamma），增加抵抗流感的能力（Clin. Vaccine Immunol., Vol. 15, pp. 1042-1053）；換言之，是激發了他們的先天免疫（見上文）。具體的機制，乃是丙型干擾素提升了身體一個天然抗病因子乙型抵抗素（Beta-Defensin，見J. Immunol., Vol. 179, pp. 984-992）。
疫苗演習有凶險
回到最初的問題：流感疫苗能否增強身體對抗流感病毒的能力？答案是可以的，這裏可以增強者，主要是後天免疫的能力。
在後天與先天的比較中，有三點須注意。第一，疫苗是一種度身製造的東西。就以今年的豬流感為例，用來對付它的是 H1N1／H3N2 疫苗，假若有 H5N1（禽流感）病毒出現，這疫苗是毫無功效的；先天的干擾素則不會因流感類型的改變而失去功效。第二，干擾素毋須經學習，對外敵的反應非常快，在兩小時內便能反擊病毒。至於疫苗，要「教」免疫系統製造抗體，時間最少需14天；此外，即使之前身體已有過疫苗演習，當真有病毒入侵，抗病毒機制至少需要48小時才能造出適用的抗體。第三，演習本身有凶險，一個不好，會弄假成真；這個可能性不可完全抹殺。若要用一些比較王道的方法對付流感，大可服用一種來自酵母、叫 Beta-1,3-Glucan 的補健食品，因為它能提升丙型干擾素，但沒有疫苗的凶險。
尚有一點，無論是否刻意地提升丙型干擾素，這個先天機制自會起動。當流感病毒受到丙型干擾素攻擊的時候，病毒會「出招」，招數是刺激淋巴細胞，令其分泌「白介素四」（Interleukin-4，IL-4），後者提升一個叫 Suppressor of Cytokine Signaling-3 的蛋白質，將丙型干擾素的分泌消退（Plos Patho., Vol. 4, pp.e1000196）。怎樣去拆解？很抱歉，目前沒有任何藥物能「治」IL-4，但有一個補健食品，來自螺旋藻高分子量的糖，能將其抑制（J. Med. Fool., Vol. 11, pp. 313-322）。所以，若不幸染上流感，可用酵母的 Beta-1,3-Glucan（增加丙型干擾素），以及螺旋藻高分子量糖（反擊流感病毒的反干擾素機制），連消帶打，提升先天免疫，以消滅流感病毒。
上述的補健食品，主要是用以打擊流感病毒。若要找預防流感的補健食品，可取黑加侖子提純。根據日本旭州醫科大學一組學者的研究，黑加侖子中的成分，能抑制流感病毒入侵細胞（ACTA Virol., Vol. 45, pp. 209-215）。此外，一組以色列學者發現，小紅莓也有抑制 H1N1 和 H3N2 病毒入侵細胞的功能（Antiviral Res., Vol. 66. pp. 9-12）。在抑制病毒散播方面，紅景天能像西藥特敏福（Tamiflu）抑制病毒的「神經氨酸酶」（Neuraminidase，見 Bioorg. Med. Chem., Vol. 17, pp. 6816-6823）。尚有五羥黃酮和綠茶素，能抑制病毒在宿主細胞的繁殖（Eur. J. Pharm. Sci., Vol. 37, pp. 329-333；《中國中藥雜誌》, Vol. 33, pp. 2678-2682）。
頑痰積肺招細菌
一些長者感染了流感後，往往無力咳出囤積在肺中的痰。由於這些痰中有豐富的蛋白質，若留在肺中太久，可能會招惹空氣中的細菌，例如 Pseudomonas Aeruginosa，從而導致肺炎。另一方面，細菌又能藉其表面的糖分子，牢牢黏在肺組織上的接受體。要減少細菌黏上，可服用上述來自螺旋藻高分子量的糖，與細菌「爭佔地盤」（Am. J. Respir. Crit. Care Med., Vol. 157, pp. 710-714）。若只是薄痰的話，可用一個叫乙醯半胱胺酸（N-Acetyl Cysteine）抗氧化的補健食品，將痰內凝聚的蛋白質拆開。痰一旦鬆開，便容易咳出來了。
原文刊於《信報》，獲作者授權發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