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中精神聽音樂

雖無師曠之聰,亦可聞絃歌而知雅意。願大家能養成集中聽音樂的習慣,進一步探索蘊藏在音樂中的寶藏!

作者按:上世紀八十至九十年代我在《信報》任職時,曾以孔在齊的筆名寫了一系列介紹音樂的專欄《樂樂集》,後來由台灣遠景圖書結集出版了四冊《樂樂集》。1996年我退休來美定居,繼續寫一個音樂專欄,取名《樂樂新集》,由香港《音樂與音響》雜誌以網上版形式發表,匆匆20多年了,想來早已為人忘卻。想不到文灼非老弟卻希望在灼見名家網站上選刊一些我有關音樂的舊作,以使其內容多樣化。於是我想到《樂樂新集》從未以書本形式出版,便從電腦檔案中找出來,略加整理後傳給他,希望能符合要求。

自從停筆不寫《樂樂集》,倒也逍遙自在,但時間久了,不無髀肉復生之感,念及音樂的範圍廣闊無涯,或許還可將一得之愚公諸同好,又蒙《信報》不棄,於是有《樂樂新集》之作。這裏先「正名」,「樂樂」的拼音是“yao yue”,不是“le le”,即「喜愛音樂」,並非「快樂快樂」也。

從一張唱片說起

說是「新集」,卻不妨從老話說起。我從小聽的音樂,不外京劇昆劇而已,三十年代昆劇已趨式微,但京劇卻正風行全國,街頭巷尾到處可聞,不論男女老幼,個個都能哼上幾句。我當然對之十分喜歡,但怎麼又同時愛上了西方音樂呢?那就要從一張唱片說起了。

家中的唱片大部份是京劇,但不知如何讓我發現了一張鋼琴唱片,當時只覺得好聽極了,後來才知道是李斯特(Franz Liszt)的《第二匈牙利狂想曲》,誰彈的當然已無從稽考,但那曲調卻使我迷倒了。我只是想,能學會彈鋼琴就可以彈這首曲子了,於是我開始學琴,丁東丁東的彈了將近三年,才知道自己原來眼高手低,只能在學校中表演《兒童曲集》(Children’s Pieces),連李斯特的影子也摸不到。當然,到今天我仍舊不會彈這首《狂想曲》。

《第二匈牙利狂想曲》是李斯特(Franz Liszt)一首具代表性的作品,1940年代的動畫片《湯姆貓彈鋼琴》和《兔子狂想曲》也曾使用這首樂曲。(Wikimedia Commons)
《第二匈牙利狂想曲》是李斯特(Franz Liszt)一首具代表性的作品,1940年代的動畫片《湯姆貓彈鋼琴》和《兔子狂想曲》也曾使用這首樂曲。(Wikimedia Commons)

琴藝雖然不及格,但音樂卻愛上了。初聽不外是華爾滋(Waltz)之類,電影《翠堤春曉》(The Great Waltz)看之再三,什麼交響曲、協奏曲其實不甚了了,直到大學時選修了一科「音樂欣賞」,居然拿了一個“A”,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有音樂天才。那時我已經會哼哼貝多芬的交響曲旋律,口哨則吹些小提琴曲的片段,自以為頗具音樂修養。直到離開學校,才發現自己的音樂知識只是小兒科,和真正懂得一下音樂的朋友相比,我的天才只是天曉得的蠢才!幸虧我還有些進取心,於是埋頭苦苦鑽研,又看書又讀理論,還嘗試作曲,雖然自知絕對成不了音樂家,但至少得窺音樂門徑,帶來無窮的樂趣。

練成「一指禪」與集中聆聽

這一切主要是從恆心得來,而我聽音樂倒確實很有恆心。記得剛出來做事的時候,擁有一架老爺電唱機(只有電馬達,並非電擴音,用的仍是鋼針)和少許唱片,包括一套六張78轉的柴考夫斯基《第五交響曲》。不幸唱機壞了,沒有錢修理,只好用右手的食指在唱片中央轉動唱片,如此可以聽完整首交響曲,也練成了「一指禪」的「武功」!

聽音樂除了恆心,更要專心。我認為邊聽音樂邊做別的事永遠不能真正享受音樂,遑論領會音樂的奧妙。許多人說聽音樂可以鬆散神經,我卻不以為然,陶情怡性是有的,但那是從集中聆聽中得來。所謂鬆散神經,只是把音樂當作背景中的一種聲音而已,豈非和聽沙灘邊的潮水聲混為一談了?

集中聽音樂可以培養對生活的熱愛和對真理的追求,建立積極的人生觀和明辨是非;通過音樂,我們可以了解過去幾百年來西方的歷史、文化甚至經濟、政治。我們雖無師曠之聰,但也可聞絃歌而知雅意,願大家都能養成集中聽音樂的習慣,進一步探索蘊藏在音樂中的寶藏!

原刊於《信報》,獲作者授權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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