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3月15日)是東漢末年傑出的政治家、軍事家和文學家曹操(155年-220年3月15日)逝世1800年的忌辰,他除了在政治、軍事上笑傲三國時代外,他的詩歌亦氣魄雄渾,慷慨悲涼。「三曹」(曹氏父子)和「七子」(孔融、陳琳、阮瑀、徐幹、王粲、應瑒和劉楨)共同開創了建安一代文學,史稱「建安風骨」。
一般人對曹操的印象,大抵都是從《三國演義》那個「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的奸雄形象中得來,尤其是《演義》指他殺害「神醫」華佗,更令人義憤填膺(奇怪的是同時期的名醫、《傷寒雜病論》作者、「醫聖」張仲景,在《三國演義》中卻不存在)。史籍也往往評價曹操是「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
對酒當歌 人生幾何?
不過,與此同時,歷代文學評論家對曹操詩歌卻多有正評,例如鍾嶸的《詩品》曰:「曹公古直,甚有悲涼之句。」劉熙載的《藝概》則云:「曹公詩,氣雄力堅,足以籠罩一切。」
現存的曹操詩歌不多,且多屬樂府體裁,例如我們熟悉的《短歌行》: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沈吟至今。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時可輟?憂從中來,不可斷絕。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讌,心念舊恩。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這首詩寫得氣韻沉雄,用詞質樸簡潔,在大巧若拙中表現雄心壯志和進取精神,不愧為曹操詩歌的代表作之一,其中借用《詩經》的兩句「呦呦鹿鳴,食野之苹」,用詞寓意,甚至影響到日本。明治維新時期日本華族(貴族)接待外賓的宴會場所名「鹿鳴館」,就是取「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之意。
白骨露於野 千里無雞鳴
曹操詩歌另一個特色,是反映東漢末年的現實和民生疾苦,另一首名作〈薤露行〉真實反應了權臣董卓入京後,廢少帝、立獻帝,獨攬大權,肆意殘殺,焚毀洛陽,脅逼皇帝西遷長安的歷史事實:
「惟漢二十世,所任誠不良。沐猴而冠帶,知小而謀彊。猶豫不敢斷,因狩執君王。白虹為貫日,己亦先受殃。賊臣持國柄,殺主滅宇京。蕩覆帝基業,宗廟以燔喪。播越西遷移,號泣而且行。瞻彼洛城郭,微子為哀傷。」
又有一首〈蒿里行〉,描述了董卓之亂後,軍閥爭權奪利,長期混戰造成人口大量死亡、土地荒蕪的悲慘景象:
「關東有義士,興兵討群凶。初期會盟津,乃心在咸陽。軍合力不齊,躊躇而雁行。勢利使人爭,嗣還自相戕。淮南弟稱號,刻璽於北方。鎧甲生蟣蝨,萬姓以死亡。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這些詩歌,真實地描述了當時社會的動亂和人民的痛苦,因此,明代鍾惺的《古詩歸》讚道:「漢末實錄,真詩史也。」
老驥伏櫪 志在千里
除了這些寫實的詩歌外,曹操晚年還創作了富於哲理的《龜雖壽》詩,詩云: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騰蛇乘霧,終為土灰。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盈縮之期,不獨在天;養怡之福,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人的壽命長短,不完全決定於天數;只要保持身心健康,就能延年益壽。從這首詩歌可見曹操對人生的積極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