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改作文的第二種改革（上）：切勿專注於學生的語文錯誤
評改作文的第二種改革（下）：寫評語的竅門（本篇）
上次說，評改作文的第二種改革，是戒除過分聚焦於學生語文錯誤的壞習慣。我們都知道，學生能一次過記得的，不會多於兩三種錯處；因此，只要清晰地指出三個就夠了。餘下來的時間，我們用來寫更好的評語。
寫評語，要用端正的字體，老師的書法很重要！我常看見老師的書法比學生的還差，寫在同一張紙上，真叫人無地自容。老師只有一個辦法：好好練習。你問，練得及嗎？不錯，這是沒有速成功夫的，但若不開始，就永遠無法做到了。老師不是要做書法家，但書法的水平起碼要達到某種程度，否則我們如何感染學生呢？其實要寫出整潔、不稚氣的中文字，需要注意兩點：一，有書寫的肌肉，這就要不停練習；二，必須懂得楷書的布局方法。前者要多寫（少用電腦或手機，帶一小本子記事），後者要記住一些法則；只此而已，一年半載，已能漸見成效。
說到評語的內容，我認為切忌過短，更不可過長。過短，學生知道你懶惰。過長，他會欣賞、喜歡，但不容易抓住重點。四字或八字真言最要不得，即使是稱讚的也不要寫，那給人的感覺是「行貨」。何謂過長？超過200字就太長了。我有些學生是中文教師，寫很長的評語（每人幾百字），我覺得這樣太累了。假若如此，學生每作文一篇，他就得寫幾十篇，這是不懂得中庸之道，會過分消耗體力，做不到細水長流的效果。雖然這是出於他們的愛心，但我聽了，還是會出言阻止。我說，老師必須同時考慮到學生和自身的需要。100-150字就夠了，因為太多孩子記不牢，即使記牢了，一時間學得會嗎？因此，老師要記住，評語上的論點（包括稱讚和建議）不應多於三個，還要點列，讓學生能牢記。有時候，一個讓孩子印象深刻的例子，用處多過十個建議。寫一個讓他恍然大悟的例子，比十個論點好。
好的評語必須包含下面兩個元素：表示你很明白作品的深意，以及稱讚的話。現在先說稱讚。稱讚必須真心。真，一方面指你並無謬讚，例如說他是什麼文壇的明日巨星等話，要好好避開。你可以說他有天分，但不能胡亂說他是個百年不遇的天才。你稱讚之處，必須確實值得稱讚。另一方面，你要一面讚，一面具體地說明你讚他是由作品中的哪些文字引發的。可是，你說，這不是強人所難嗎？今天學生的作文，哪來什麼可以稱讚的地方？且慢，待我給你舉幾個所謂「無處可讚」的讚美例子：
「這個比喻用得比其他的都要好，我忍不住笑了，這是全篇的亮點。」「比起第二段，第三段寫得細緻多了。你要向自己的這一段學習。」「你說那個人『手指指地』『嘔』出許多『粗口』來，形象很鮮明。」
看出來了嗎？孩子的文筆若沒有「絕對的」好處，也必有「相對的」好處。你的讚美不能有水分，但孩子的作文總有可讚的地方。
說到缺點的時候，我們要用建議的方式來說。這一點，很多老師都能夠做得到。例如學生寫道：「呢個人很衰，對我們超差」，我們就可以建議他寫出此人的三種行為舉止和對人的態度，教導他何謂「用細節來做具體描寫」。老師還可以舉例：「這個人壞透了，苛待我們，常故意對着我們噴煙，並且拿家裏買菜的錢去賭博，又經常打媽媽和弟弟。」這樣的話，孩子能夠進步得很快。假如在討論的時候，學生能夠告訴同學老師如何教他舉例來做到「具體說明」的效果，就更好了。上次我說：我們必須尋回設計寫作練習的初衷：要讓學生在不同的階段自覺能夠寫作，漸漸看見自己的進步，寫作練習，絕不是用來暴露他們之不逮、或增強他們的無力感的。寫評語時，要盡量牢記這個「初衷」。
老師給眾同學的評語，長短要差不多，不能寫很多給本來就十分優秀的同學，或只給平凡的同學寫一兩個四字詞。為什麼呢？因為我們發還作業時，要讓學生看見所有人的評語。我總把分數寫在紙的背面，以免複印時印了出來，這就會影響討論了。最後，我建議老師全班同學的作文都複印出來，以便討論。這是十分有效的做法，屢試不爽。我教學的最後十年，用的就是這樣的方法，學生很喜歡。（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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