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在中美貿易談判的盤算已經公開了,一是無論結果如何,美國都不會把已加徵的關稅減除;二是美國要求監督中國執行協議,由美國決定中國是否忠實地執行協議。依照這樣的立場,中國若簽署協議,必然是澶淵之盟的現代版。
中國答應大量進口美國的農產品與能源,相當於北宋每年進貢遼國的錢帛。但北宋還可爭取把歲幣壓抑,中國似乎答應於六年內把兩國貿易赤字消除,數額龐大,還有關稅加了不減。
而古代版的澶淵之盟,是北宋拜遼為叔父,明為兄弟,實則不同輩份而自甘後輩。如今中國在貿易談判讓步予美國,主要是接受美方的條件,這便不是世界貿易組織的平等雙邊關係,兩國關係實則有類似澶淵之盟的不平等、不對稱。
若中國接受美國監督中國執行協議的機制,一如美國制裁中興一案的例子。差別是中興是企業,中國卻是主權國家,怎麼可讓美國而不是國際組織監督檢查呢?執行協議是雙方,只有美國可監督中國執行,便突顯出協議的單邊主義與不公平、不平等性質。中國若屈服,受辱的程度更劣於澶淵之盟,或許未至於需要割地或實行治外法權,卻有類似八國聯軍入侵、鴉片戰爭那樣,把中國海關拱手讓予外國控制,這不是喪權辱國是什麼呢?
金正恩在美朝談判中企硬,正是因美國單邊主義只要北韓去核,美國依舊制裁,且揚言只由美國單方決定北韓去核是否足夠。以北韓國力,尚且敢拒絕美國羞辱式的和談方法,還有大有和談不成、重開核武的勇氣,中國怎樣與之比較呢?
金正恩看清楚美國的無賴和欺詐,用智慧和外交技巧來與之周旋,並借談判伺機尋求突破美方的圍堵與制裁。中國卻怯於美國,不敢與北韓合力突破朝鮮半島與東北的政治困局。目前金正恩還在努力,正游走和戰之間來找尋適當時機來翻盤。
中國國力大於北韓,中國夢與民族復興近在眼前,在美國力弱、各處決戰失敗,中俄合作和一帶一路戰略均在取勝之際,或許會有多重顧慮,畏首畏尾,也因長期懾於美國霸權的淫威之下,瞻前顧後,耽於現狀,難有決斷。
受到特朗普極右政權各種明目張膽的欺壓,中國怎能再如過往般厚顏受辱呢?這不是把弄權術的時刻。中國既有的權術技巧在特朗普極右政權的無賴和赤裸裸的霸權主義下,是難以得逞的。總言之,與美國可和談,但不能屈服,同時要開闢戰線,奇兵制勝,這才是中國應有的智慧。
不戰而屈人之兵
中國要對美國出奇兵制勝,首先不能害怕美國,要有毛澤東、周恩來的智略、魄力、氣勢,看透美國的本質,視之為紙老虎。其次是對美國不應阿諛奉承、刻意討好,即使包藏禍心,卻容易自欺欺人,忘卻初心,更易招惹奸佞之人,誤導和騎劫國家政策。
美國對付中國已成為公開的國策,中國便不能存有僥倖之心,而應該把對付美國也作為中國的國策,不容異心、異議。
中國對付美國,應是不戰而屈人之兵。
一是堅持國防技術、工業的發展,以支撐強而有力的武力震懾美國。但方法不應是依靠擴大軍力,乃至如美國那樣,廣設軍事基地於海外,而應該像北韓那樣,集中於戰略性的武器發展,例如核彈的小型化、流動化,導彈和無人機、無人船、無人車的中短長程乃至微程的攻擊能力,以及網絡安全、衞星定位安全等,以低成本高效能為標準。當然,也要有足夠防備能力抵禦美國生化疫病的攻擊。
二是國防以守為攻,金融、經濟卻是以攻為守,首要是金融保衞戰:去槓桿化、禁制美國可操控的衍生工具與金融創新,強調金融穩定,維持與國際金融體系之間的防火牆。在固守之後,便是對外出擊:在香港乃至倫敦,全力推行人民幣離岸市場,把香港、澳門轉變為中國可攻可守的離岸金融中心,並以之拉攏歐、日及其他國家的主權基金、離岸業務的參與,以抗衡紐約、倫敦兩大離岸金融中心體系在全球的市場霸權;推動中國自身的國際支付系統(CIPS),以對抗美國操縱的SWIFT系統,並與歐盟、俄羅斯、伊朗等合作,建立並行的體系。
中國應擺脫對美國金融的盲目迷信,積極參與全球金融治理體系的建立與改造,從國際和實踐知識、理論層面制約美國的金融霸權。中國倡議的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不能淪為美國版本,而應堅持初心,從發展中國家出發,替發展中國家服務。
金融攻防戰的一個重要戰場是匯率,首先應拋棄美國傳授的金融理論與知識(與美國實際操作往往相反),人民幣匯率要穩定,不能偏就出口利益,也不能被美國上下操縱。中國不要再買美國債券股票,應從美國抽離資金,投資一帶一路的建設。用撤離美國市場來餓壞美國經濟與金融,壓美元匯率,抬高美國利息,使美國走上債務危機。甚且可以學美國慣例,用衍生工具攻擊美國資本市場中的薄弱環節。
事實上,戰爭並不易打,美國也不敢大打,但是決勝之處主要在於金融,而奇兵制勝,也主要依賴金融。
原刊於《東方日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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