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周夢暘《常談考誤·長音仗》:「長字三音:平聲在陽韻,上聲在養韻;平上二聲人多知之,去聲鮮有不誤者。」
《漢語大字典》云:「古籍中多作『沈』,今『沉』字通行。」
徐鍇《說文解字繫傳》曰:「山北水南,日所不及。」日所不及,故幽暗也。
周邦彥《六醜·落花》說:「春歸如過翼」,其逝也速,宋人遂以「春」為「一日夫」(見《太平廣記》)。
「巳」、「已」本為一字,「已」是由「巳」字分化出來的。
「芾」字,《廣韻》共三音:沸、貝、弗。米芾之「芾」,實為「黻」之假借,故當念「弗」。
文字學有助我們了解繁難字之形構,亦有助我們研讀古籍。
在弄字下半部裏,原本為一對手,現今楷化成「廾」,把小篆所有彎曲的筆畫都拉直了。
古籍中用「右」之本義者甚少,大多借「右」為「又」,意為右手;古籍中用「佑」字者甚多。
先秦兩漢流傳下來的出土文物和印章,都是用「朢」字者多,用「望」字者少。不過,今日所見的古籍,則全都作「望」。
《說文解字》有「鳳飛,群鳥从以萬數,故以為朋黨字」之說,不過這是一個美麗的誤解。
因為「盜」之本義為偷,「賊」之本義為「殺害」,引而申之,則偷竊者曰「盜」,殺人者曰「賊」。
按「惻隱」有二義:(一)悲痛;(二)以別人之悲痛為己之悲痛,即同情、憐憫。《孟子‧公孫丑上》「論四端」一文之「惻隱」,即取次義。
「元」義為首,故新年首天稱作元旦。「旦」本義為天亮,引申為清晨、早晨,再引申則把時間延展至一整天。
「年」又稱「歲」,又稱「祀」,又稱「載」。《爾雅‧釋天》說:「夏曰歲,商曰祀,周曰年,唐虞曰載。」根據《爾雅》,不同的朝代,有不同的叫法。
「寺」字一般聯想為佛教廟宇,但「寺」的本義為承持,引申之,即有侍奉、伺候之義。
「志」字和「誌」字,經常混淆,兩字有什麼不同?此外,「認識」、「識別」的「識」字,有「記」之義,但「志」字同樣有「記」之義。
一般情況下,詞語「施行」的「施」字,與「師」同音,但柳宗元《始得西山宴遊記》的「施施而行」一詞,「施」字怎樣讀?
人們經常混淆使用「游」字和「遊」字。兩個字的偏旁都是「斿」,究竟「斿」字有什麼意思呢?
唐代文學家柳宗元的散文〈始得西山宴游記〉,以現今中文的標準,一次旅遊的記錄,應該是「遊記」,不是「游記」,柳宗元寫錯字嗎?
大家都認識「苟」字,有沒有看過「茍」這個字?「茍」與「苟」兩字寫法相近,讀音和意思是否相通呢?
「艸木華」,即草木的花朵。
署門戶之文,是表明其門戶,即凡書檢,皆是表明情事。
「享」本與「子」無涉,只因筆畫譌變而成,因此是一個錯字。
有些人因為「彊」、「疆」二字形近而相混,其實,二字字義完全不同。
古籍以至今日日常用的艸木字,多借「草」為之。
時有古今,地有南北,字有更革,音有轉移,亦勢所必至。
「電」字的下半是甚麼?《說文解字》:「 (電),陰陽激燿也。從雨,從申。」由此可見,「電」字下半是「申」字的變體。 「申」字甲骨文作、、、,金文作 、、、、,象電光屈折形。籀文稍變作 ,小篆再變作 。到了楷書,變作「申」,字形與「田」相近,再見不到電光屈折之形。 如所周知,古代以十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與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循環配合成六十組以紀日與紀年。這在甲骨文中已普遍使用。「申」字既假借為干支字,於是加雨旁成為「電」字,原因是閃電多發生於雷雨交加之時。 簡體字「電」作「电」,則又把雨旁省掉,只保留字之下半部分。 閃電如「申」 再說「申」字。由於閃電時電光可曲可直,可屈可伸,故「申」有屈伸義。「屈伸」又作「屈申」。《禮記‧樂記》:「屈伸俯仰,綴兆舒疾,樂之文也。」《後漢書‧張奐傳》:「蛇能屈申,配龍騰蟄。」前者作「屈伸」,後者則作「屈申」。「申」為本字,後因「申」字假借為干支字,於是加人旁另製「伸」字。 由於閃電時往往產生一道長長的電光,故「申」有伸長、延長義,如《宋書‧孝武帝紀》:「南徐、兖二州去歲水潦傷年,民多困窶。逋租未入者,可申至秋登。」「申至秋登」者,即延至秋季穀物成熟之時也。又《新唐書‧盧坦傳》:「河南賦限已窮,縣人訴機織未就,坦詣府請申十日,不聽。」謂河南賦稅期限已屆,縣人訴說用織機織布尚未完成,故盧坦詣府請延十日也。 由於「申」有伸長、延長義,故有「申延」一詞。南朝梁陶弘景《冥通記》卷一:「子良又問:『既靈聖垂旨,敢希久停,可得申延數年不?』」「可得申延數年不」,猶謂可得延長數年否也。 由於「申」有伸長、延長義,故又有「引申」一詞。「引申」或作「引伸」。「引」之本義為引弓、開弓、拉弓,「引申」或「引伸」意為延展推廣,謂由一事一義推展而及他事他義,語本《易經‧繫辭上》:「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天下之能事畢矣。」清魏源《聖武紀》卷十三用此詞作「引申」:「且羅貫中大半引申於陳壽,非盡鑿空。」梁啟超《中國學術思想變遷之大勢》第三章第三節用此詞則作「引伸」:「大體甲倡一說,而乙則引伸之。」 「申」有重複之意 由於「申」有伸長、延展義,故又有重複、一再之意,如《尚書‧堯典》:「申命羲叔宅南交。」孔傳:「申,重也。」又《文選‧宋玉〈九辯〉》:「秋既先戒以白露兮,冬又申之以嚴霜。」李周翰注:「申,重也。」 「申」字由重複、一再之意,而產生出詳細義,故詳細說明謂之「申述」,又謂之「申敍」。「申述」之例見於《通典‧選舉六》:「若舉用後續知過謬,具狀申述及自按劾者,請勿論。」「申敍」之例見於《晉書‧殷浩傳》:「浩上疏陳讓,并致牋於簡文,具自申敍。」 最後,說一說「申」字與「神」字的關係。楊樹達《增訂積微居小學金石論叢‧釋神衹》曰:「蓋天象之可異者莫神於電,故在古文,申也,電也,神也,實一字也。其加雨於申而為電,加示於申而為神,皆後起分別之事矣。《說文》十四篇下申部云:『申,神也。』正謂申為神之初文矣。」又張舜徽《說文解字約注》曰:「初民睹此(電光),不解所以,相與驚怪跪禱,此即天神之見所由興。」
《說文解字》沒有「鈎」字,「鈎」字本作「鉤」。「鉤」轉為「鈎」,只是隸書筆勢之稍變。古籍中「鉤」、「鈎」均有出現,例如《後漢書‧桓帝紀》:「又詔被水死流失屍骸者,令郡縣鉤求收葬」,作「鉤」;《南史‧蕭範傳》:「於松門遇風,柩沈于水,鈎求得之。」,則作「鈎」。唐杜牧《阿房宮賦》:「廊腰縵迴,簷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鬬角」,作「鉤」;清梁紹壬《兩般秋雨盦隨筆‧咏物詩》:「近時詩家咏物,鈎心鬬角,有突過前人者」,則作「鈎」。《阿房宮賦》之「鉤心鬬角」,蓋謂建築物結構精巧工致。心,指宮室的中心;角,指檐角。《兩般秋雨盦隨筆‧咏物詩》之「鈎心鬬角」,則謂詩家咏物,精心構制,鬥勝爭奇。 「鉤」字《廣韻》「古侯切」,普通話音gōu,正與「古侯切」相合。如果根據《廣韻》的反切,廣州話「鉤」字應讀為「狗」的陰平聲,不過此一音與男性生殖器同音,被視為粗話,一般人都避而不用,於是把「鉤」字的聲母由舌面後不送氣塞音g-改為舌面後鼻音ng-,念成「牛」的陰平聲。 從「勾」到「句」 至於「勾」字,也為《說文解字》所無。「勾」字本作「句」,小篆作 。《說文解字》:「 ,曲也。从口,丩聲。……(古侯切,又九遇切)。」《說文解字》之「从口丩聲」,朱駿聲《說文通訓定聲》改作「从丩口聲」。此一改動,頗為有理,丩象糾繚之形,與曲意正合。 「句」音「古侯切」,亦音「九遇切」。饒炯《說文解字部首訂》曰:「『句』讀『古矦切』者,乃句曲之義……讀『九遇切』者,乃語句之義。」段玉裁《說文解字注》「句」下曰:「古音總如鉤。後人句曲音鉤,章句音屨。又改句曲字為勾。」饒炯之說,與段玉裁相同。 「句」字「古侯切」一音,普通話讀gōu,與反切相合;至於廣州話,則念成「牛」的陰平聲,其原因已於上文第二段說明,不贅。 至於「句」字「九遇切」一音,蓋由「古侯切」一音稍變而成。從「句」得聲之字,有入尤韻或尤韻之上聲有韻者,如「鉤」(尤韻)、「苟」、「笱」、「耉」、「狗」(以上有韻)是也;有入虞韻或虞韻之去聲遇韻者,如「拘」、「劬」、「痀」、「駒」(以上虞韻)、「昫」(遇韻)是也。「句」字「古侯切」一音入尤韻,「九遇切」一音則入遇韻。 「句」字由句曲義發展為語句義,乃因古書之句讀符號,頗有用鈎識號?者,故段玉裁《說文解字注》云:「凡章句之句,亦取稽留可鉤乙之意。」 「句」字演繹 古籍中讀「九遇切」之「句」字,如見於「句子」、「句法」、「句讀」、「句斟字酌」、「句櫛字比」等詞及成語者,皆不寫作「勾」。至於讀「古侯切」之「句」字,則往往或書作「勾」,如古吳國或稱「句吳」,《史記‧吳太伯世家》:「太伯之犇荊蠻,自號句吳。」「句吳」或寫作「勾吳」,如唐李白《溧陽瀨水貞義女碑銘》:「子胥始東奔勾吳,月涉星遁,或七日不火,傷弓于飛。」 又如用綫條畫出輪廓稱「句勒」,清俞樾《茶香室續鈔‧米襄陽論題榜子》:「今有石本,得視之,乃是句勒,倒收筆鋒,筆筆如蒸餅。」「句勒」或寫作「勾勒」,如清宣鼎《夜雨秋燈錄續集‧丹青奇術》:「鮑往墓上伏地一滚,暝目久之,起則把筆勾勒,敷色渲染,舉示其子孫戚屬,無不驚為酷肖。」 又如暗中串通結合謂之「句結」,清夏燮《中西紀事‧臺灣之獄》:「以重資來臺窺探,欲行句結,尋即被獲。」「句結」或寫作「勾結」,如《醒世恒言‧蔡瑞虹忍辱報仇》:「一定是你們倒勾結來捉弄我的,快快把銀兩還了便罷。」 從上述各例可知,直至清代,讀「古侯切」之「句」字,在書中用得還是相當普遍;不過,其異體字「勾」,用得也越來越多了。
吃盆菜最大的樂趣在圍在一起,一邊吃一邊傾談,吃出一種熱閙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