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語言文字的文化多元,應該也可以成為一種難得的資產。香港處在中西文化交匯之點,中英語言的並用,又是粵語與普通話的交叉點,非常寶貴。
值得注意的是,我們一向認為語言先於文字,文字只是用來紀錄人們口中的話語(語言)的。這個看法當然基本上是對的,不過起碼在中國語言裏,也偶有例外。
粵語「緊要」作謂語的用法是古語習慣,不過普通話沒有傳承。
假如粵文字變成香港主流的文字,就會排斥了學生學習華人社會通用的白話文,香港就會變成文字的孤島。普教中是其中一個出路,另外一條出路是,香港人要學會兩種書面語,這也許是更能反映香港現實的出路。
如果撇除哪個名稱最古老的問題,單從實用的角度看,各位讀者不妨思考一下,究竟一種食品,其名稱當以能反映其「形態」、「顏色」,還是「味道」為理想呢?筆者的選擇是「味道」。
粵語有「鮮甜」一詞,意思是(食物)鮮美。劉扳盛《廣州話普通話詞典》「鮮甜」條︰「(粵)味道鮮美 魚湯幾鮮甜『魚湯味道鮮美』。」原來除粵語外,明朝人和今日的閩南人的語言中也有這個詞。
郭先珍《現代漢語量詞手冊》「支」條︰「『支』、『枝』,古今字。原都指『樹枝』。引伸為量詞,可用於樹枝和其他杆狀物。後『支』、『枝』分工,『支』作量詞,詞義虛化,主要用於事物的一部分和杆狀物。」
我們在宋代文學家的詩作裏也可以見到「無用」一詞,蘇軾《次韻子由使契丹至涿州見寄》︰「那知老病渾無用,欲問君王乞鏡湖。」
在普通話口語裏,「聽聞」一詞並不存在,而在粵語裏,它卻是一個常用詞,而且是個其來有自的雅詞。
原來除廣州話外,客家話和廈門話也有義為「要」的「愛」一詞。這個跨方言區共用的詞,是於古有據的。
粵語「膝頭」,顧名思義即「膝的頭部」,亦即「膝蓋」。劉扳盛《廣州話普通話詞典》「膝頭」條︰「粵膝蓋。」「膝頭」這個詞其實已約有1800年歷史。
字詞在流傳時,是有所謂「音義錯配」的現象的,所以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們的祖先就將「fɐn22數」讀成「fɐn55數」了。總之,我們今日粵語「有分數」的「分數」是於古有據的。
原來在現代漢語共同語裏,「凍」不會用作形容詞,也不會用來形容天氣,在《現代漢語詞典》「凍」條各義項中,只有義項三的用法跟粵語一樣。
我們粵人日常說的「今次」原來已有過千年歷史,《漢語大詞典》(網上版)「今次」條引《洗冤集錄》的文字為首個用例。
《西遊記》第六十一回︰「只殺得星不光兮月不皎,一天寒霧黑悠悠。」顯而易見,粵語傳承了「光」的古漢語形容詞用法。
古代來母上聲字,粵音今日大多或讀陰上(第二聲)或讀陽上(第五聲),如作為一種水果的「李(子)」,讀書音陽上「lei13」,口語音陰上「lei35」。閱讀古代漢語文獻,用粵音去誦讀,往往容易有額外收穫。
我們的祖先之所以稱風箏為「紙鷂」或「鷂」,將放風箏說成「放紙鷂」,是因為覺得風箏就像在天上飛翔的鷂鷹。
「tsai35界」、「tsai35單車」、「tsai35雪屐」、「tsai35鋼線」等粵語詞中的「tsai35」,實當以「跐」或「踹」為本字,「踩」只能算作訓讀字。
在普通話裏,「哥哥」並沒有用來稱呼陌生而年長於自己的男性這個用法;粵語的卻有,而且有時即使對方看來年紀小於自己,我們也會稱他為哥哥以示尊重,而習慣上第一個「哥」會變調為陽平(第四聲)「gɔ11」。
筆者認為說「lɐm11」當作「林」,可以說是無煩解釋的,因為成語既有林林總總表各種各樣,與之同義的「lɐm11 lɐm11 sɐm35 sɐm35」之「lɐm11 lɐm11」自然就當作「林林」。
近來發覺,現在的後生輩似乎都已經不習慣用「得」這個詞來回答別人的詢問或要求,而只會用「可以」了!筆者希望後生輩不要丟掉這個語言習慣,請他們重新培養這個習慣,不要讓普通話把我們的母語埋葬了!
所謂「薄鎗」者,我們可以理解為迫貼在鎗(上煎熟的食品),這就如鍋貼之所以叫鍋貼,正因為其製法是迫貼在鍋(上煎熟的食品)一樣。
根據《現代漢語詞典》,普通話「囉」字只有陰平、陽平及輕聲三音,並無去聲讀法,也就是說,宋詞元曲中讀作去聲的「囉」,在普通話裏就「失傳」了!
粵語以本來只有「憎恨」、「悔恨」、「怨恨」或「遺憾」等意思的「恨」來表「渴望得到」或的意思,這大概會令大家感到莫名其妙。既說很想得到某物,又有什麼可能說「恨」它呢?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地址」粵語也叫「地步」。如說︰「我冇渠(佢)嘅地步喎,想拜訪下渠都唔得。」就是說︰「我沒有他的地址,想拜訪他一下也不行。」粵語「地步」這個用法也是來自古語。
原來不但閩南話和粵語傳承了「年頭」的「年初」義,福州話亦然。
如果在外地學習中文,學簡體字還是學繁體字較好呢?在家中說粵語,用普通話還是粵語教語文好呢?從教育的角度出發,當然是用母語──粵語來學習語文。至於繁體字和簡體字的取捨則十分簡單──識繁寫簡。
筆者為了證實「gat2 dzat2」的正寫,曾親到位於大嶼山的大澳的關帝古廟,目的是要把廟中咸豐二年刻成的《重修武帝古廟碑誌》上的文字拍下來,因為據說碑文中有提到「甴曱尾」這個地名。
三書對「曱」字所標的讀音完全相同,都是「押」;但對「甴」字所標的讀音則表面上看來似乎有異──二書讀作「霅」,一書讀作「扎」。於是我們可以暫時放下音「押」的「曱」字,而聚焦於「甴」字的讀音問題。
在節目《世說論語》中,主持陳復生女士邀請何文匯教授分享念《論語》的心得。他說,《論語》是談「仁」的書,仁指愛人的心,那是我們獨有而與生俱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