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關寫書結束,剛出關便碰上浸會大學普通話風波。與一位該校研究生談起這件事,他告訴我,一名負責考核普通話試的中國大陸老師,不許學生的普通話帶台灣腔,令我感到不可思議,相信只是個别事件。欣慰聽到有涉事同學表示他的中醫學院大陸老師對他很好,我認識不少大陸朋友對台灣腔都有好感,還故意去學呢。
語言不應變成鬥爭工具
但校方無論如何亦應正視:這種語言沙文主義不能存在在校園,特別是老師有身教責任,其身不正何以令學生信服。
無疑語言是溝通工具,的確很重要,無須貶低或污名化任何的語言。旅途上我很羡慕通曉多種語言的旅者,其中認識了一位俄羅斯韃靼族朋友,通曉而且説得流利五種語言,包括中文。他向我細說怎樣透過語言去了解其所代表族群的歷史文化神話,娓娓動聽,讓我增長不少知識。
因為他,在我新書裡也介绍了韃靼族群。學習語言是非常有趣之事,不僅是溝通工具這麽簡單,而且是終身學習。如果學校能帶出學習語言的意義,總比強制好,何況已大學了,同學亦毋須將行動從要求校方檢討評核機制上升至「我們不要普通話」,把語言變成鬥爭工具,何苦呢?!
一言堂扼殺發展空間 但學生要學會表達
面對對立情緒,首先反求諸己。
我這一輩人成長在英殖時代,一樣經歷過家長式教育,討厭威權的學校。當時學校裏也有一種語言霸權,我甚至經歷過小息時學生也受監察,若不是以英語溝通就會受罰,可惜我們投訴無門:重英輕中是普遍風氣,說英語還不算數,大家還要追學牛津劍橋腔調(Oxbridge accent)來顯身份高低。
我因此很明白一言堂如何扼殺年輕人的創意發展。雖然至今香港教育機構依然千瘡百孔,但因時代不同,同學比前多了表達的空間,因此,學習怎樣表達來獲社會理解是個關鍵。一有不滿便表現急躁,污言辱罵更不可取,有失文明態度,反傷害了自己。
無助之際仍要保持理智
同學們,我想與你們分享一個發生在2006年貝鲁特的真實故事,故事主人翁是位黎巴嫩年輕女畫家。我想分享她面對以色列横蠻的襲擊時,作為無助的普通人如何面對滿目瘡痍的現實。
空襲期間的某天,她駕車外出時這樣說:「我看見紅燈,停了下來。街上空無一人,我發現自己在想着為什麼要停車,而不直接開過去。路上什麼都沒有,沒別的車子,也沒有交通警察。然後我想起這是最近要讓自己維持理智的方法:即使受到攻擊,我們也不能沒有禮貌;即使受到攻擊,我們也必須遵守規則。就這樣,因為我不闖紅燈,而維護了某種程度的尊嚴。」
跟着她看照後鏡,看到有其他車子開過來。她閉上眼睛祈禱,希望他們也停下來。當女畫家再睜開眼睛,所有的車子真的都停下來了,她不禁淚如雨下。每個人都遵守規則。這是她當天看到的一線希望,就是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讓人感到欣慰。
她還告訴她的以色列朋友,她沒有因此而學會憎恨,無論何種仇恨暴力只會令自己心盲。當連改革者也心盲了,社會還有希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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