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大學生爭取取消普通話試及格才能畢業的行動,搞出一場風波。幾名學生闖進語文中心和當事職員理論,其間學生會主席說了含有一個粗口字的句子,加上理論的言詞激烈,被指令到在場職員受到威嚇。事後浸大校長公開指「兩人(按指學生會長和另一同學)的言行令老師感侮辱和威脅,違反操守」,曾一度採取了令二人停課措施。
言詞是否過激,態度是否橫蠻,還可有斟酌餘地,但在過程被錄影的情況下,學生會長的那個粗口字聽得很清楚,應是被跟進、被處分其中一項理由了。我常想,如果會長沒說那個單字,事情是否會鬧得這樣大也未可知。
或者說,粗口之嘛,而且只是單字,任何人在衝動的時候都會說。何況年輕人說粗口也是他們的日常文化,有何值得大驚小怪?
語言不當 覆水難收
但說粗口也應看時地環境。設若你是曼聯「擁躉」,在一場直播賽事中,盧卡古門前4碼無人看管之下一射衝天,你情緒激動之餘說了一個粗口字,相信任誰都會諒解,包括坐在你身旁的女友。但因球員這個錯失,你一連說了半分鐘的粗話,甚至連盧先生的母親也提及了,相信沒有人會覺得適宜,你的女友也會為你的行為臉紅。
為同學爭取權益,是學生代表,凡事都應理性辯論,有理有節,才能服人。粗口,哪怕只是衝口而出的單字,只有令代表失分,也令學生失分,於大局無補。學生會長事後誠懇道歉,也應知道自己犯了錯失了。
這又不難使人想到,粗口文化是否毫無問題,只要年輕,說多少質量兼備的粗口都沒問題?我又不很同意。粗口其實只是說話表達的一種方式,和人的達意能力、教育程度有關。一群地盤工人,坐在一起吃飯,席間粗口橫飛,你做旁聽者,雖然不太高興,但也會諒解,因為他們文化水平不高,說話表意能力弱,間中加一兩個助語詞,加強語言氣勢,也掩飾內容空泛,言談無味,情有可原。但大學生了,很難說表意能力弱,語言內容不足,動輒加入粗口,其實並不必須。說得多,反而自報個人思考空洞,服人理據不足。
現場直播,語言不當,覆水難收。但不明白為何事後發表意見的大學民主牆、學校建築物外牆的塗污等,又來粗口這一套,難道學生(如果是)這麼相信語言暴力的作用?
其實粗口也考驗社會大眾的容忍力。現在不少人喜歡無時無刻、不論語言結構,總之在喜歡的文句空間加入助語詞。助語詞的功用,要適時適地方能彰顯,就正如劉勰《文心雕龍.物色》論顏色字之為用:「凡摛表五色,貴在時見,若青黃屢出,則繁而不珍」,粗口也一樣是「貴在時見」(可貴在及時看到),否則「繁而不珍」(使人覺得繁雜而不珍貴)。
話說開了,也不妨探討深入些。粗口不止用來抒情,其內容實在也應檢查一下。尋常人對話,為表「夠粗」,所以先來一句問候談話對象的母親,然後才進入說話正題。但這句發端詞卻極盡侮辱猥瑣之能事。對方接招,絕不退讓,又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因而雙方母親都不時出現在討論內容中。
廣東粗口尤其不堪入耳。有人做了深入研究,把廣東粗口用語言學解構方式深入分析,發覺其內容不止繪影繪色,而且語言構造複雜,有些更是主(語)謂(語)賓(語)結構齊備,世間其他語言(或方言)所罕有。而其內容很色情,十九不離男女生殖器官;為方便「書寫」,因而據口頭語創製出多個以形聲為主的「書面語」。作為廣東人,不是故作道貌,我很以這些粗口(尤其侮辱任何人都有的母親)為恥,更不要說去「用」了。
大學生、大學校園少些粗口,是否更能切合學生身份,彰顯社會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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