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遊四:中、波的文化交流

目前世界許多學者都認為人類文化發源地在中亞地區的兩河流域,而不是中國。

相濡在《伊朗遊一》(18/6/17在本欄刋出)已提過古波斯立國可追溯到公元前550年起,這是中國歷史的東周和戰國時代,比漢朝時期(公元前202 至220年) 還早一點。自古波斯大流士(也稱大利烏)一世統治時期(公元前521至前485年在位)開始,其統治領域橫跨歐非亞三大洲,東至印度。到漢朝漢武大帝派張騫出使西域,其路線成為今天「一帶一路」的藍本,也促成中國和歐洲的文化交流。但究竟一些中國伊朗的兩地文化是誰影響誰呢?或者,互為影響機會稍大。首先看看中國和波斯一些習俗有什麼地方異同。

粟特人──文化交流中介人

要說中波文化交流就要找出哪些人成為兩地文化交流的中介人,從歷史文獻找到了特別對中國有影響性的粟特人。粟特人原為中亞古代民族,屬於伊朗人種,原本生活在索格底亞那(Sogdiana)地區,即今日已是烏茲別克,塔吉克和吉爾吉斯的部分國土。漢唐出使西域之路打通後,波斯文化經信奉拜火教的粟特人傳入中國。唐朝稱粟特人為昭武九姓(西方學者把「昭武」比擬為古伊蘭民族間傳說的勇士之名)、九姓胡。《新唐書》以康、安、曹、石、米、何、火尋、戊地為九姓,唐朝安祿山也正是胡人。而古波斯的獅子咬牛圖(獅子代表春天,牛代表冬天,迎接冬去春來的圖案)便順理成章傳入中土。

曆法文獻上,漢朝專儒,在大儒董仲舒的考究下採用了寅月作正月,自始中國的正月在寅月的曆法就一直沿用至今。董仲舒在《春秋繁露‧陰陽出入上下篇》說:「春分者,陰陽相半也,故晝夜均而寒暑平。」波斯的新年就定在每年的春分日(即3月21或22日),並且有一個月的厭祝期,第一個周三大掃除,第二個周三辦年貨,第三個周三整理個人門面,剪頭髮剪指甲等等,第四周則是伊朗獨有跳祝火儀式,相信是古老拜火教儀式的演變,家家門口會燃起一堆堆篝火,全家人伴着的音樂,圍火跳舞,祝願火焰把去年的不幸和病魔帶走。如果大家相信世界文化起源在兩河流域的話,即古希臘人所說的「美索不達米亞」文化,又稱為「巴比倫文明」,中伊文化都有互為影響的痕跡,伊朗人過新年就像中國的農曆新年一樣。相濡今年4月去伊朗時接近伊朗新年的尾聲,我下榻的酒店大堂就見到有一張用紅布覆蓋的大枱上還有一缸紅身金魚,寓意生氣招財。放金魚招財這一點有趣,因為中國風水學也有用金魚缸放在財星位去催財的方法,也許中國風水師吸收伊朗人的招財大法吧。

相濡在《伊朗遊三》(本欄拙文刋於25/9/17) 提到波斯人用鳥佔,跟中國人的靈鳥占卜(台灣人稱之文鳥佔或鳥卦)同出一轍,籤文不同而已。中國的鳥占記載最早可追溯到周朝,《逸周書》正文有兩篇言及鳥之神秘意義。其中一篇《時訓》篇,其略云:「驚蟄之後五日,鴻雁不來,遠人不服。雨水之後,倉庚不鳴,臣不從主;鷹不化鳩,寇戎數起;春風之後,玄鳥不至,婦人不娠。清明之後,鳴鳩不拂羽,國不治兵;戴勝不降於桑,政教不中等等。」此篇都是言及鳥獸之應兆,又以鳥獸活動非時為不吉之兆。

台灣人用的靈鳥多是白文鳥,必須先挑選5到6隻兩、三個月大的白文幼鳥飼養,再利用飼養、玩樂的過程,和白文鳥互動培養感情,觀察是否有靈性、聰敏度,最後才從中選出1隻成為靈鳥。白文鳥,要眼神精靈,具有靈鳥的感觀能力,更重要靈鳥有方位、時空、靈測性,才算得上是一隻上選的靈鳥。靈鳥對遠方性,全方位有生俱來的感應能力,是人類不易產生的能力,由鳥的觀感來感應卦問人的時空磁場,感應出問事的人心中感情頻律起伏,靈鳥會自行籤出,來提示世人未來方向性預測。至於白文鳥叼出卦文或簽文則是百花齊放,有人直接用車公廟的簽文,也有用自己熟悉的簽文。波斯人就用古波斯四大詩人之一的哈菲茲詩句作簽文了。

舞獅原是波斯產物

此外,中國人新年有舞獅習俗,但中國是沒有獅子這種動物的,文獻上,直至到魏晉南北朝、唐朝的出土文物才見到胡人玩獅子圖案。最近深圳《平城‧晉陽》的山西出土北朝文物精品展中,相濡在展內就見到一個北齊胡人戲獅扁壼(見插圖),可以推想中國人舞獅,是受波斯文化的影響。

伊朗人在新年也有踏青的習俗,在新年期間,伊朗人喜歡一家大小出外郊遊,然後找一片草地,鋪一張地氈,野餐便是,類似中國的春分踏青。中國自周朝(公元前3,000年左右)開始便有「春分祭日,秋分祭月」的禮制。民間活動上,踏青、放風箏,男女老少都會簪花喝酒,野外挑野菜做菜,雖然周朝已有記載春分踏青的習俗,比波斯文化更早,但都不能説波斯踏青活動受中國影響,因為目前世界許多學者都認為人類文化發源地在中亞地區的兩河泯流域,而不是中國。

其實,還有很多中波互為影響的人文文化存在,如宗教、衣服、政治的管理等等,均見雙方的影子,不過礙於篇幅,相濡亦寫了4篇伊朗遊,是時候擱筆,恐怕讀者會叫悶了。

文相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