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迅（《亞週週刊》副總編輯）
中共中央總書記習近平重視「黨建」。年初，中共中央頒布的《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中國共產黨廉潔自律準則》開始實施。7月，中共中央又印發《中國共產黨問責條例》，但《條例》只明確幹部違反政治紀律和政治規矩的事後追責。六中全會一大聚焦是落實習近平「全面從嚴治黨、從嚴管理幹部」的要求。8月末，中共中央辦公廳印發《關於防止幹部「帶病提拔」的意見》，針對強化領導官員任前監督，為中共十九大換屆做制度層面準備。
學而優則仕
8月下旬，習近平在青海考察。他說﹕「嚴肅黨內政治生活是全面從嚴治黨的根本性基礎工作，是全黨的重大任務。各級黨組織要自覺擔當責任，嚴格按黨的政治紀律和政治規矩辦事，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不能破壞黨的政治紀律和政治規矩，都不能拿黨的政治紀律和政治規矩做交易。」有北京黨史學者透露，習近平在上述表述中三次強調政治紀律和政治規矩，正是為即將召開的六中全會定調，中共正落實習近平「全面從嚴治黨、從嚴管理幹部」的要求。
8月22日，中央紀委監察部網站披露，天津市副市長尹海林涉嫌嚴重違紀，正接受組織調查。同日下午，福建省紀委監察廳網站發布消息，廈門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鄭雲峰涉嫌嚴重違紀，正接受組織調查。兩個副市長同一天落馬，梳理他倆履歷，不難發現兩人確有不少相似之處。
兩人都是高材生，都是學而優則仕的典型。尹海林是科班出身的學者型官員，擁有工學博士學位，1983年畢業於清華大學建築學專業，參加工作後完成南開大學政治經濟學在職研究生和天津大學工學博士學習，他是教授級高級規劃師。鄭雲峰1985年從廈門大學哲學系畢業，工作期間參加廈門大學政治學與行政學系行政管理專業在職研究生學習，獲管理學碩士學位，他還擔任廈門大學MPA中心兼職導師。
他倆都是頻出政績的官員。在天津規劃局局長任上，尹海林曾自稱「比較有成就的三件事」：任內為天津歷史保護做了不少努力；在中小學布局規劃中為所有中小學預留用地；透過規劃繼續保持天津城市特色。尹海林被天津市規劃系統的下屬評價為「性格直爽的人」，在下屬眼中，他是追求完美的理想主義者，對自己所從事的規劃事業有着近乎狂熱的執着。同樣，鄭雲峰凡履職過的地方也都留下可圈可點政績，尤其是其從廈門思明區委書記調任海滄區之後。有人認為，他在海滄最大的政績是立足活力海滄建設，打造港鐵物流、生物醫藥、石油貿易、資訊消費和數碼產業等六大產業集群，推動海滄的產業轉型升級。當地有人如此評價鄭雲峰﹕凡事爭第一，他是「工作狂」，據他在區裏任職時的下屬透露，春節放假七天，鄭雲峰竟然連續工作六天半。
帶病提拔與邊腐邊升
從仕途軌跡看，鄭雲峰和尹海林都是「帶病提拔」官員。「帶病提拔」，即「帶病上崗」，指官員選拔任用工作中的不正之風，是民眾對有腐敗行為的官「邊腐邊升」、得到提拔現象的約定俗成說法。
《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中國共產黨廉潔自律準則》已實施八個月。7月，中共中央印發《中國共產黨問責條例》；六中全會聚焦落實習近平「全面從嚴治黨、從嚴管理幹部」的要求；8月，中共中央印發《關於防止幹部「帶病提拔」的意見》。為防止官員「帶病提拔」，《意見》表明，實行黨委書記、紀委書記在意見上簽字制度，對選人用人負主體責任。從現行的問責條例、紀律處分條例和廉潔自律準則，及新的防止官員「帶病提拔」《意見》，可見中共在「制度反腐」層面的建設正進一步完善。
多省份都已提出嚴防「帶病提名」、「帶病提拔」和強化任前把關等要求。多地都表明，換屆須做到「四凡四必」，即考察對象的幹部檔案「凡提必審」，個人有關事項報告「凡提必核」，紀檢監察機關意見「凡提必聽」，線索具體的信訪舉報「凡提必查」。
新規「四凡四必」已列為中共官員提拔時的必經程序，明確「帶病提拔」的上下級責任，並確立一項有關官員提拔時廉潔自律情況的簽字保證制度。若新規作出如此制度化規定，意味着中共將在全黨範圍內執行官員提拔審核關口前移的規範。
記者從北京獲悉，習近平前不久在一次會議上強調，「接近權力核心更要自我約束」，秘書們並非核心權力本身，而是靠近核心權力。8月4日，兩則落馬官員的消息引發關注，一是第十屆湖南省委原副秘書長馬勇被雙開，一是北京市政府原副秘書長劉志因受賄千萬受審。兩人都是省一級「副秘書長」，都涉嫌利用職務便利為他人謀利。
遼寧多人違紀
近期，遼寧系列賄選案的涉案人一個接一個浮出水面。繼遼寧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蘇宏章、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王陽搞拉票賄選後，8月26日，當局公布，遼寧又出現一個涉拉票賄選的部級官員，即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鄭玉焯，他授意他人做工作為他當選人大常委會副主任拉票。身為省委書記的王瑉，對選舉發生拉票賄選問題負有主要領導責任和直接責任。王瑉於2015年5月不再擔任遼寧省委書記、省人大常委會主任，而轉任全國人大教科文衛委員會副主任委員，2016年3月，據中紀委監察部網站消息，王瑉涉嫌嚴重違紀，8月11日被立案偵查。
近年，中共各種反腐手段不可謂不狠烈，但遼寧官場仍如此肆無忌憚。十八大之後，遼寧省已有5位省部級官員落馬，包括政協原副主席陳鐵新、原省委書記王瑉、王陽、蘇宏章以及鄭玉焯。記者從瀋陽政壇獲知，遼寧還將有多位現職副省級以上，以及大批廳局級官員被列入中紀委和遼寧省紀委的調查名單。
通報中首次出現道德淪喪
8月下旬，中共統計局原黨組書記、局長王保安被立案審查七個月後，中紀委通報了其審查結果。王保安是繼邱曉華之後，十年來第二個因嚴重違紀被調查的國家統計局局長。在通報中，中紀委首次使用「毫無政治信仰」、「道德淪喪」等詞語，出現在落馬省部級官員的問題通報中。
此前，官方通報某官員長期搞迷信活動時，採用的表述多為「嚴重違反政治紀律」。這表明王保安的「迷信」程度比其他落馬官員嚴重。他被查出多方面問題：毫無政治信仰，長期搞迷信活動，嚴重違反政治紀律和政治規矩，在重大問題上發表違背中央精神的言論，對抗組織審查，違反中央八項規定精神，頻繁出入高檔酒店及高消費娛樂場所，道德淪喪，大搞權色、錢色交易……官方指既搞權色交易、又搞錢色交易的「老虎」有周永康多人，但通報時只是指出其搞權色、錢色交易，而王保安則是「道德淪喪，大搞權色、錢色交易」，由此，王保安也成為落馬高官中道德淪喪第一人。53歲的王保安離開財政部調任國家統計局黨組書記、局長，任上只做了九個月。16年1月26日被宣布調查的當天下午，他還在經濟形勢通氣記者會現場亮相，會後突遭調查，創下從露面到落馬最快紀錄，被視為政壇「秒殺」。
十八屆六中全會一大聚焦是落實習近平「全面從嚴治黨、從嚴管理幹部」的要求。「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裏，形成不敢腐的懲戒機制、不能腐的防範機制、不易腐的保障機制」能否成功，尚有很長的路。
原刊於零傳媒《獨家》，本社獲授權發表。
（封面圖片：網上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