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競爭才是現代國家成功之道

馬克思認為階級鬥爭是推動人類歷史向前發展的動力。並且斷定：階級鬥爭必然導致無產階級專政。毛主席將馬克思主義的原理應用於中國，得出的結論是，農民的階級鬥爭和農民起義才是推動中國歷史向前發展的真正動力。而西方馬克思主義的殿軍阿爾都塞在深入鑽研了馬克思的浩翰文本之後認為，按照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的學說，人類歷史是無主體的歷史，也就是說人並不是人類歷史的主體。人類歷史只不過是人類社會內部結構運行的結果。從而他得出結論人道主義是資產階級的意識形態，反而馬克思主義是反人道主義的。

 

這些革命家揭橥的理論，尤其是後來的實踐，在大多數人看來實在是無稽的虛佞。很明顯，歷史的發展應該是人類福祉的普遍提高。階級鬥爭只是人類社會內部利益的爭奪，不可能普遍提高人類的福祉，從而不可能是真正意義上的人類歷史的推動力。

 

什麼才是人類歷史發展的推動力呢？這要到人的身上去找尋。人乃萬物之靈，他之區分於世間萬物者乃其有一個可以思考的頭腦。因為有這樣一個頭腦，人可以構思出各種意念，組成社會，互相合作，用頭腦思考產生的聰明才智，外化為各種技術，克服自然的不足，使自己的福祉不斷提高。因此可以說，推動人類社會發展的動力是人類的腦力所產生，並外化為技術的創新能力。尤其是人類發明了動力機械而進入現代社會以後，特別是到了現代社會的高級階段人腦經濟階段，創新能力是推動人類歷史向前發展的真正動力。

 

這樣一個國家要成為一個成功的國家，關鍵就在於這個國家能不能以最高的效率，開發腦力資源，使之外化為推動歷史發展的創新技術。本文的討論集中在現代社會作為一個國家，要在開發腦力資源上取得最大成功應該有什麼的國家理念，及由這種理念所建構的制度。

 

一個國家最主要的制度在經濟，政治與文化三大層面。要在現代社會取得成功主要決定於這三大領域的制度形態。

 

 

在上世紀90年代蘇聯崩解，美國進入人腦經濟即主要以創新技術推動經濟發展的時代後，市場經濟與計劃經濟孰優孰劣已經有了大家贊成的結論了。除了比如北韓之類極個別的國家之外，幾乎所有經濟體都稱自己實行的是市場經濟。但是世界上以百數計的經濟體，有明顯成功與失敗之分。市場經濟為什麼會出現成敗之異呢？什麼樣的市場經濟才會取得成功呢？這要從市場經濟為什麼壓倒計劃經濟說起。人們總是說市場經濟所以壓倒計劃經濟在於它能更有效地分配資源，也就是當年海耶克所說的市場比中央計劃機構更能準確計算出社會的需求。這種只從資源分配的角度來評定市場優越於計劃的論說不能說是錯誤的，這種經濟學上最常見的分析方法，在相當程度是因為方便經濟學既有理論的表述，但它既忽略了市場對計劃更重要優越之處，同時也為市場經濟往往加搭一些僭建物埋下伏筆(這些僭建物通常有明確的標識，那就是市場經濟前面的那些什麼主義的限定詞)。市場經濟之優越於計劃經濟更重要的地方在於市場經濟比計劃經濟更加能促進創新，也就是更高效的開發腦力資源。真正的市場經濟，經濟活動的主體是私有企業和個人。就生產領域而論，私有企業之間在公平條件下進行激烈的競爭。在競爭壓力下，企業必須憚精竭慮，用盡一些方法壓倒競爭對手。在國家無私的，保証公平競爭的背景下，企業必然會發現，創新技術是在競爭中取勝的唯一法寶。這樣公平競爭的環境最終導致創新不斷出現，任何企業都不敢鬆懈。在這樣的經濟形態使全社會那些最聰明的，最有雄心和冒險精神的，最具創新能力的人成為最成功的精英。這些精英的成就為社會成員帶來更大的福祉，而推動歷史的發展。

 

在很多實行市場經濟制度的經濟體，國家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在經濟或多或少的領城實行包括國家直接經營在內的政策，使這些領域在非競爭環境下經營。中國是典型的例子。雖然中國實行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制度，中心詞是市場經濟。但是中國有規模極大的國有經濟，大量的國有企業。在最重要的經濟領域由國家企業進行排他性的壟斷經營。因此這些領域創新欠奉，貪腐猖獗。這除了浪費資源，造成不公之外，那些聰明腦袋有可以鑽營的樂土，又何須費盡心力去搞什麼技術創新呢？因此為了意識形態的原因，保留大量國家企業既使效率無法提升，又導致社會不公。

 

市場經濟要達到前面所分析的，以私人企業為主體，公平競爭為主調，創新驅動為主軌的健康發展的狀態，政治制度的保障是必不可少的。西方發達國家全部實行自由民主的政治制度其原有自。因為現代社會向前發展最主要的推動力是創新，而創新就是腦力資源開發的成果。

 

腦力資源的高效開發首要在自由思想。社會提供自由思想的環境極為重要。這使社會成員有自由思想的權利，同時讓自由思想的成果可以在社會自由傳播，讓社會成員自由接觸這些自由思想成果，以引起思想碰撞，帶來啓廸。

 

自由思想的環境就是讓各種思想進行公平競爭，而不是由政黨以國家權力作出裁決，宣布什麼思想是正確的，必須遵循；什麼思想是錯誤的，必須禁止。這只能使整個社會的腦力發展水平停滯，創新能力低落，使思想活躍的聰明頭腦無法忍受，不斷外流。最終必然殃及經濟發展與國民福祉。

 

高效開發腦力資源帶來人類能力的極大提高，從而促進生產力的發展，使人類付出更少的辛勞而得到更多的福祉。隨着人類能力的提高，生產領域所需要的人員尤其是低級技能勞動者的介入將會越來越少。這樣如果把腦力高效開發帶來的生產力提高所產生的邊際福祉都歸於或大部分歸於作出貢献的聰明頭腦，人類整體福祉未必跟着提高，歷史發展也有所疑問。因此通過適當的制度安排，使這些邊際福祉合適地分配，是高效開發腦力資源與歷史發展即人類福祉的普遍提高同步向前的重要環節。

 

實際上這個問題在人類進入主要以腦力為主要禀賦也就是依靠創新推動的生產形態中，在那些最先進，健全的市場經濟體己見解決的端倪。在傳統專制制度下，普遍運行着，社會精英以掌握權力或靠近權力，去驅使被統治者辛苦勞作，然後通過權力加以侵奪受統治者取得的產品，這樣一種少數人剝削多數人的社會機制。在人類進入現代社會的先聲，經過從文藝復興到啟蒙運動的洗禮下，在動力機械發明把人類推進到現代以後，這種少數人以强權侵奪大多數人生產產品的機制在那些先進國家發生了逆轉。在先進社會尤其是其精英普遍接受公平競爭的自由平等社會規範下，聰明頭腦也就是現代社會的精英，放棄以權力來實行佔有的不光彩制度，通過國家保証公平競爭的盡可能落實，而憚精竭智，以苦為樂，取得創新成就，造福大多數人的現代先進社會。在相當程度上說，現代社會那些由精英進行的創新，從瓦特的蒸汽機到喬布斯的 iPhone，其產生的邊際福利絕大多數為發明者以外的社會成員所享用。這種使盡可量多的社會成員受益的創新是多贏機制。民主政治和道德教化是實現這種多贏局面的雙輪。

 

民主政治提供自由平等的社會環境，使聰明頭腦能專心致志地創新。而又使社會可以通過稅收和轉移支付等公共財政手段，和諸如公司上市發行股票，債務融資等私人財務工具使創新成果為大多數人所享用。當然邊際福祉的分配比例，在民主制度下，經常會有爭論，也出現過孰輕孰重，甚至影響經濟健康發展的悲劇。但是只要國家盡力保証國民的自由平等權利，高效開發腦力資源的環境繼續存在，創新會繼續甚至加快，歷史繼續向前發展貽無疑問。

 

民主政治是保証自由平等最可靠的制度，也是使腦力資源得到高效開發，從而促進創新，推動歷史發展的可靠保証。健全的民主制度沒有人可以不經人民的定期授權取得權力。凡是不實行這種制度的地方，精英必然腐化。他們只須通過權力就可以取得榮華富貴，乃至把榮華富貴授給跟着他們的人。這種不須面對公平競爭包括選票的競爭和市場的競爭，對於統治者而言，美則美矣。但是對國家對國人自然是腦力開發無以高效進行，創新力低下，歷史只有停滯一途。再加上維持這種壟斷權力局面的有形無形的成本極高。甚至出現大學教授提議要立法禁止國人自由思想這種曠世未聞的荒唐劇，這種與腦力開發需要完全背道而馳的情事。

 

 

隨着現代社會的發展，人類尤其是其精英愈來愈聯繫在一起。二戰之後這種趨勢愈趨明顯。這除了聰明頭腦只有聚集在一起才能互相切磋，互相啟迪這種內在的要求之外，還因為當今世界乃是以民族國家為單位的結構。每一個人都在一個國家中生活。而世界上有很多國家或因交化傳統，或因統治的需要，號召乃至煽動民族主義情緒以維護其主權。實際上是維護統治者的權力。在另外一些國家雖然沒有刻意煽動民族主義情緒，但因為民族的單一性，外來者很難融入其中。只有極少的國家具備除了上面提到的經濟領域的公平競爭，和政治領域的自由平等民主這些現代社會成功的基本要求外，又在文化領域具有包容的大度，使全球各種文化背景的聰明頭腦都願意聞風而向。就是這樣的原因美國這個以民族大熔爐聞名於世的國家成了吸引全球精英的地方。

 

自由的思想環境加上文化領域的包容，特別能吸引喜歡思考，長於思想，最具腦力資源的聰明頭腦向之匯聚。二戰後幾十年來美國之吸引世界精英，使全球最聰明頭腦幾乎全入彀中，從而使美國成為全球創新能力也就是生產力最高的國家也就順理成章的了。

 

中國要真正成為一個成功的現代國家，在這三個主要領域無疑還需要作出很大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