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還有多少司法獨立?

今天的美國發動的戰爭之多,早已使她穩穩地成為人類歷史上最好戰的國家,沒有之一,哪還能不臉紅的說自己是和平使者?

很多曾長期在美國居住的朋友都有感歎,今天的美國與從前的,不像是同一個國家。

從前美國標榜自由、民主、法治,並以己為燈塔,照亮全人類。在社會倫理中,往往把「愛」突出,為主要的價值觀,越戰時期,要求和平的口號更是深入民心。

但今天的美國發動的戰爭之多,早已使她穩穩地成為人類歷史上最好戰的國家,沒有之一,哪還能不臉紅的說自己是和平使者?加沙的種族滅絕,教宗受不了,美國的政客卻毫不動容,哪裏還有「愛」的影子?近日十分矚目的,卻是一連串使人「耳目一新」的特赦,把法治的外衣也脫掉了。

拜登無大選顧慮 即特赦兒子

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特赦自己的兒子亨特(Hunter Biden),過程頗為講究。在總統大選前,拜登多次表明不會赦免已被法庭審判定罪、自己也認罪的兒子,原因恐怕是害怕影響選情。但民主黨輸掉後,再沒有這顧慮,拜登便立時變臉。他特赦的範圍包含甚廣,是無條件及全面的特赦,從2014年1月1日至2024年12月1日這10年中,無論他幹過什麼事,一律都無罪,以後也不能追究。

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特赦自己的兒子亨特(Hunter Biden)。(Shutterstock)

美國總統確有被其憲法賦予的特權可以赦免任何人,但赦免自己的親人在政治上很不好看。中國也有「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說法,所以拜登總也要擺擺樣子,以挽回自己的名譽。他用的藉口是兒子是受到政治迫害,若非他是拜登的兒子,他根本不會被整。這只有兩種可能性:第一,亨特只是個政治犯,他原本無辜,只是美國法庭不公正,判他入獄而已;第二,法庭十分公正,但拜登利用權勢否定法庭。這兩種可能都大損美國的名譽,他接着一天內對近1500人減刑及赦免了39人,應是沖淡一下他特赦自己親人的惡評。

若說只有拜登胡搞也是不對。古有克林頓(Bill Clinton),今有特朗普(Donald Trump),更惡劣的也可做得出。克林頓在總統任期最後一天,特赦了140人及替幾人減刑,其中包括在芝加哥及紐約市放炸彈被判囚35至105年的重犯。但最為使人側目的,是因逃稅4500萬美元,跑到瑞士的富豪里奇(Marc Rich)。此君的前妻有捐款給克林頓與希拉莉(Hillary Clinton),外界若把此解讀為行賄便可免罪,克林頓亦不易辯駁。

美總統濫用特赦權早有先例

要說濫用特赦權,特朗普不會屈居人後。他上次在任時,特赦過237人,人數上遠比不上奧巴馬(Barack Obama)共赦免過的1927人,但特朗普很有針對性,他的盟友多罪犯,例如他的策略師班農(Steve Bannon),曾對聯邦調查局(FBI)說謊的前國家安全顧問弗林(Michael Flynn),犯了法也可高枕無憂。

特朗普早已聲明,在他接任總統之位後,兩秒鐘之內便會炒掉司法部負責他案件的官員。(特朗普Facebook)
特朗普早已聲明,在他接任總統之位後,兩秒鐘之內便會炒掉司法部負責他案件的官員。(特朗普Facebook)

特朗普本人也是被法庭判了罪的犯人,他會否特赦自己?這個難說。他當總統期間不用服刑,別人奈何不了他。但除非他修改憲法,容許他再任一期,否則他2029年便要退任。他保護自己的方法有兩個選項,一是擴張勢力,確保下任總統是自己朋友,不會找他麻煩。但這途徑不大靠得住,更可靠的還是全面地徹底地赦免自己一切罪狀。但這等若接受了自己是帶罪之身這一事實,所以赦免的藉口也要講究。他早已聲明,在他接任總統之位後,兩秒鐘之內便會炒掉司法部負責他案件的官員(炒不掉的,別人早已把他炒了,先行一步),又會找人把司法部的官員連根拔起,能不用赦免自己也可解除威脅的話,他不一定這麼快行上這一步。

處理國會山莊暴徒惹關注

特朗普另一項引人關注的行動,是關於2021年1月6日衝擊美國國會山莊的暴徒。這批傢伙共已有多於1146人被檢控,有些在排期審判,也有人逃跑了,已被定罪的有600多人,但不是人人坐牢。罪名較重被認為是幕後黑手的,判得很重,遠超衝入立法會破壞嚴重得多的香港暴徒,例如極右團體「驕傲男孩」的塔利奧(Enrique Tarrio)被判22年,「誓言看守者」的羅德斯(Stewart Rhodes)判18年。相對於香港對暴徒的從輕發落,美國的暴徒能不悲憤?不過,他們也不用介懷,特朗普未上任前已聲明,會優先特赦這批犯人。美國真的還有司法獨立嗎?

這批暴徒的背景成分很使人好奇,芝加哥大學政治教授丕比(Robert Pape)有項大型研究,把被捕者當中的700多人都摸清了底細,他發現這幫人與美國主流社會的成分,根本分別不大,從年齡、種族、性別、是否有自己公司、是否藍領還是白領、是否失業或已退休、有無上過大學、有無軍事背景、犯罪紀錄等等,其比例與美國一般選民無異,但與極端組織成員頗為不同。這反映當年暴行的帶頭人或許是極端分子,但盲從者卻是普通人。此點與香港的黑暴可能十分相似。

 原刊於經濟通,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雷鼎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