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逵的露台

那年那月,是九七前的光景罷,我們最喜歡又最樂意留戀不去的,是阿逵在跑馬地毓秀街那幢老房子。他與這老房子的因緣,是因為擔任電影美術指導工作,為了找景拍戲而看中這處。業主見他如此欣賞房子,自己又放着不用,就讓他在電影拍攝後租下來……
在記憶某個角落裏,總有着如此一方純美動人的淨土,同樣春夏秋冬的過渡,但這處回憶不會忘卻,不會因歲月磨損而淡忘……
 
那年那月,是九七前的光景罷,我們最喜歡又最樂意留戀不去的,是阿逵在跑馬地毓秀街那幢老房子。他與這老房子的因緣,是因為擔任電影美術指導工作,為了找景拍戲而看中這處。業主見他如此欣賞房子,自己又放着不用,就讓他在電影拍攝後租下來……
 
起碼有十年光景以上,朋友來又去,去又來,大家不時會在阿逵的老房子碰面。聽音樂、聊天,又或只齋飲紅酒,又或是自彈自唱一番,似乎從來毋須預約,只要一個電話知道阿逵在,那晚上就自然成為一個文藝沙龍。
 
最難忘是,當年的秋夜,正是如此時節的秋意無限,逵兄或某人買來一箱大閘蟹,大家就來個長夜漫漫的吃蟹、談文論藝、話梅紹興酒呀作伴,多少年的秋天,就不願時日輕輕過渡到寒冬去。
 
在香港生活,一切當然難以永恆,因為地產蓬勃,樓房值錢諸如此類,隨着阿逵的房子被業主收回後,好夢難尋,沒有那個朝街的露台,沒有藝術家那些抽象彩畫的偌大背景,沒有了地下那家買雜貨的好玩人家,一切都變了調。
 
當然,最諷刺的,未幾我們再度走過那老房子,唉,阿逵的露台,竟變成了某某酒家。
 
曾想過哪天上去吃個晚飯,緬懷一下,可回心一想,那些貴氣庸俗的酒家裝修,是無論如何聯想不到舊日情境去的,只有低落難過,於是作罷。再之後,那地方居然又換了超級市場的招牌,就更沒興趣登臨了。光陰不會凝住,但記憶可以。
 

方舒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