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保守主義終結,特朗普主義強勢回歸背後

民主黨不僅輸掉白宮,還輸掉參議院,主導眾議院亦變成空想,可用慘敗來形容。我們可以這樣說,因為特朗普挾着他的「特朗普主義」,為美國帶來了一場民粹大革命,並把共和黨變成特朗普黨,特朗普可謂四面威風。

美國大選前所有民調顯示,這是一場兩黨割喉式的角逐,勢均力敵,但到了11月5日晚開票時刻,特朗普從一開始領先到最後,狠狠給過去的民調打了一把掌。民主黨不僅輸掉白宮,還輸掉參議院,主導眾議院亦變成空想,可用慘敗來形容。但共和黨內的建制派也不好過,他們過去擁抱的新保守主義在特朗普獨大下可能暫息旗鼓,包括美式民主也透過特朗普的精心安排變成行政、立法及司法三權合一,特朗普將成為美國史上權力最大的總统,讓他可以一統以令天下。

我們可以這樣說,因為特朗普挾着他的「特朗普主義」,為美國帶來了一場民粹大革命,並把共和黨變成特朗普黨,特朗普可謂四面威風。

在時任美國總統列根和英國首相戴卓爾夫人推動下,新保守主義成為上世紀80年代開始展開的全球化之核心思想。(Wikimedia Commons)
在時任美國總統列根和英國首相戴卓爾夫人推動下,新保守主義成為上世紀80年代開始展開的全球化之核心思想。(Wikimedia Commons)

共和黨與新保守主義的歷史

首先,我們先了解共和黨舊有精英在過30年來所推崇的新保守主義是怎麼一回事。新保守主義是在美國出現的一場政治運動,根植於冷戰高峰期的反共意識形態。諷刺的是,新保守主義者源自於1960、70年代的自由派陣營,其中一群成員因無法認同主流自由派的外交主張而轉向保守力量,對當時社會的自由運動造成不少打擊。

他們之所以被稱為新保守派系(Neo-Conservatism),乃由於他們和相對於較偏向內政、力主恢復美國傳統價值的傳統保守主義不同。新保守主義者主要集中在美國的外交政策上,提倡進取的單邊主義,相信美國政治精英只有擁抱超高道德水平,才能保障全球民主,因此,他們主張積極介入國際事務,建立世界霸權,打破傳統保守主義者所鼓吹的外交孤立政策,而當中的擁護者包括猶太和基督教精英中的福音派右翼。

新保守主義者在列根時代漸露頭角,到小布殊上台後,其權力更為鞏固,在共和黨中慢慢取代傳統保守主義者。與此同時,在列根和時任英國首相戴卓爾夫人大力推動下,成為上世紀80年代開始展開的全球化之核心思想,應用在經濟上又稱之為新自由主義,主張小政府和自由貿易、低稅制、擴大市場化和私有化,結果連民生福利領域都轉為私有化,而備受批評。

無論如何,這個新保守主義的副產品──新自由主義全球化後,有不少國家效法,一時成為世界主流思想及政策,即使民主派管治精英如克林頓和奧巴馬甚至拜登,以及英國工黨的貝理雅也擁抱之。可是,由於新自由主義全球化主要肥了上層精英,令貧富差距拉大,勞動階層深受其苦,美國亦不例外,因此令到特朗普主義和歐洲極右翼找到了其政治位置,全球化戛然而止。

特朗普的「美國再次偉大」口號,吸引了不少有色草根選民支持。(特朗普facebook圖片)
特朗普的「美國再次偉大」口號,吸引了不少有色草根選民支持。(特朗普facebook圖片)

特朗普重塑共和黨 吸引白人或有色草根群體

過去共和黨一直代表大資本家和金融集團的形象,到了特朗普時代徹底被顛覆,現在由特朗普領導的共和黨,竟一轉身成為以中低勞動階層為基礎的政黨,雖以白人為主,觀今次選舉行為來看,同時也收編了部分黑人和拉美裔年輕人,教人嘖嘖稱奇。在特朗普的「美國再次偉大(MAGA)」口號下,不論是白人或有色草根群體而言,他們都相信特朗普的關稅主義和孤立主義可以為他們尋回美好時光。

有另一方面值得注意的是,特朗普今次能橫掃277張選舉人票,並在多個搖擺州份勝出,可謂不能不多得基督教福音派教會。傳統上,美國南部的「聖經地帶」(Bible Belt)的確一直是共和黨的支持基石,不過福音派不僅在「聖經地帶」,也在其他州份有不少影響力,信徒人數共約8000多萬,佔全美人口四分之一,他們也曾和新保守主義者結合在一起,這主要因為大家在中東問題上有共同利益。

避過暗殺後的特朗普將自己「神化」,令福音派好些教會認定他身負上帝使命。(Shutterstock)
避過暗殺後的特朗普將自己「神化」,令福音派好些教會認定他身負上帝使命。(Shutterstock)

新保守主義力量與激進猶太復國主義者聯盟

早期基督教福音派排斥猶太人,後來態度改變,一個最大的福音派聯盟「基督徒聯盟」在其網頁上便清楚解釋,他們支持猶太人復國事業,乃是基於《聖經》的救世主預言,他們協助以色列即有助預言的實現。其意識形態與新保守主義力量不謀而合,新保守主義力量與激進猶太復國主義者亦建構了相類似的政治議程,主要是想削弱伊斯蘭在中東的勢力。換言之,共同的敵人使他們走在一起。

新保守主義者建立美國世界霸權的野心,與美國福音派教會利用猶太復國主義完成他們心目中的救世主論,以至猶太復國主義者透過新保守主義運動來鞏固以色列的權力與擴張政策,可謂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他。他們組成智囊機構,訓練政治人才,佔據權力中心,提供治國與外交策略,並主辦刊物電台,製造輿論,培養學者,為其行動提供理論基礎。

特朗普雖成為共和黨的異類,而他亦高舉不介入他國戰事的外交孤立政策,但相信唯獨以色列例外。他雖曾在大選前聲言要求以色列為加沙戰事設限期,但另方面他卻讚揚內塔尼亞胡幹得好。此外,特朗普在前一任期裏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承認耶路撒冷為以色列首都,又推動《阿伯拉罕協議》,加強以色列的地區力量,這一切都深得美國福音派的心,加上特朗普避過暗殺後,他把自己「神化」起來,福音派好些教會都認定他身負上帝的使命。

無論對白人勞動基層而言,又或是對福音派教徒來說,特朗普儼於「救世主」,他的聰明之處,在於善於給選民不少幻想,他為真實問題所提出的答案假亦真時真亦假,骨子裏他也不忘為富人服務,大減老百姓褔利稅項之同時,也大減富人稅。相比之下,賀錦麗只是一味高喊維護墮胎權的中產精英集團代表,外交上則擁護以色列的軍工產業支持者。如果4年後要翻盤,民主黨得也要來一次重塑形象的大革命。

原刊於經濟通,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張翠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