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開國元勳如何看民主?

美國開國元勳對無限制的少數服從多數式民主心存芥蒂。畢竟,在美國立國後不久爆發的法國大革命,歐美不少有識之士對法國的所謂民主為之側目。

全球矚目的美國總統選舉將在下星期二舉行,目前美國主流傳媒的民調顯示,民主、共和兩黨的候選人叮噹馬頭,但股市和賭博網站則認為共和黨候選人特朗普勝算高達六成。為何有此區別呢?西方世界近年崇尚政治正確,在咪高風或採訪員的無形壓力下,許多人就算認同特朗普某些政策,都不敢於陌生人面前承認,亦有特朗普的支持者故弄玄虛,以混淆主流傳媒(政見普遍偏左)的視聽,令左派無法全力動員。所以自2016年的總統選舉起,主流傳媒進行的民調漸漸失去了預測能力,而股票市場和賭博賠率都牽涉真金白銀下注,比較反映到參與人士的真實心態。

股市賭盤緊盯搖擺州份民意

至於參與股市或賭博網站的人士,他們又是從哪來的資訊決定下注給誰呢?對美國總統選舉有一定認識的人,都知道獲勝的關鍵不在某候選人在全國的支持度,而是他在搖擺州份的支持度,因為美國總統是由各州組成共538位選舉人間接選出來的,所以,股價和賭盤的走向,都緊盯搖擺州份的民意。由於選舉人的投票是行勝者全取制度(Winner-take-all),例如加州擁有54位選舉人,只要某黨拿到最多的選票,哪怕只是較第二位多一票,就可全取54張選舉人票。

換言之,就算加州作為美國人口最多的州份,又是民主黨的票倉,預計於州內獲得的選票遠遠拋離共和黨,也最多只能獲得55張選舉人票。但在搖擺州份,若共和黨能因民主黨治下通脹高企而爭取到游離票,最後即使以些微票數勝出,就會再次出現如2016年的情況,即共和黨輸了普選票,但贏得選舉人票入主白宮的情況。因此,主流傳媒所作的民調往往得出賀錦麗人氣力壓特朗普的結論,也不是無中生有,但贏普選票不代表能入主白宮,這就是美國選舉制度的特色。

美國選舉制度不是真普選?

因此,特別是於2016年,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希拉里大熱倒灶,贏普選票但輸選舉人票,有人便批評美國選舉制度不夠民主,不是真普選,希望廢除選舉人團,殊不知開國元勳設計選舉人制度、參議院每州不論人口均有兩票等,就是懼怕一人一票的全國普選太民主,會危害美國的長遠發展!

約翰·杜倫巴爾之名畫,描繪了草擬美國獨立宣言的5人小組,上呈大會其成果。(Wikimedia Commons)
約翰杜倫巴爾之名畫,描繪了草擬美國獨立宣言的5人小組,上呈大會其成果。(Wikimedia Commons)

讀者們不得不知,美國現在被視為民主的燈塔,凡事高舉民主,但其實整篇獨立宣言內並未提過民主一詞。美國立國於18世紀,當時世界主要國家都是行君主制,有識之士當然明白君主會濫用權力奴役人民,所以歐洲一早便有國會出現制衡君權。美國獨立是由於推翻了英國殖民地政府,意味同時廢了英王在北美13個州的國家元首地位,要找個新人但有威望的當這個新國家的元首,唯有選個新總統,這樣較立一個新國王容易。

但對於一部分當時的美國人來說,究竟國家元首是總統還是國王,未必是最大關鍵,而是無論總統或國王,他們的權力必須受到足夠的制衡,而且不只是行政機關權力要受制衡,立法機關亦須受制衡,各州的權益又不應被聯邦華盛頓政府無理地剝削,因此發明出參眾兩院制度,特別是參議院每州兩票不論人口的制度,也可以被人說成不夠民主,但其實參議院和總統選舉人制度的原意,就是為了防止人口大州剝削小州而設計出來。

換句話說,美國開國元勳對無限制的少數服從多數式民主心存芥蒂。畢竟,在美國立國後不久爆發的法國大革命,歐美不少有識之士對法國的所謂民主為之側目。正如筆者經常引述的奧國學派大師霍普所言,由古希臘羅馬到啟蒙時代的大哲學家,大多數都對簡單化的一人一票民主制度不以為然,不應認真對待,可況當真用來治國?若用時光機把這些哲學家送到現代,看見現在西方推行的一人一票式普選,說不定會把他們嚇個半死呢!

王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