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辛格:元宇宙橫流害無治國之才?

基辛格在新書中表示,視像網絡讓人變得蠢,是反智的。在他熟悉的政治外交的層面,直指新模式鼓吹民粹政治、分化社會,令治國之才無法脫穎而出,在仕途中往往會被半途擊落、壯志未酬。

在今日進入元宇宙的生態年代,加上疫情的催化,圖像影音、網上交流、人機交錯的學習、交友和工作的場景愈來愈多,新模式有增量的部分,也有取代舊模式的部分。許多由舊模式所孕育的權威,紛紛出聲、寫書、發文指新模式弱化人類的學習、思考、溝通、社交和工作等,而最新加入戰團的,赫然是(前)國家領導級人馬、上世紀大外交巨星基辛格,他在2022年新作中,就指新模式反智,導人低能,唔……果真如是嗎?

治國之才半途落難

基辛格在Leadership之中,以包括是他舊上司的美國前總統尼克遜、英國鐵娘子戴卓爾夫人、法國前總統戴高樂、和新加坡強人李光耀等6位政壇風雲人物,作為藍本寫出國民領袖的基要元素。寫作中途,基辛格筆鋒一轉,卻寫到今日網絡和視像世界,如何令人變得沒有常識,成不了智者、善忘、洞察力弱化和沒有分析能力等,簡言之,視像網絡讓人變得蠢,是反智的。在他熟悉的政治外交的層面,基翁指新模式鼓吹民粹政治、分化社會,令治國之才無法脫穎而出,在仕途中往往會被半途擊落、壯志未酬。

原因是,影像和網絡有腐蝕心靈的力量!基翁尤其不爽影像,認為影像作為學習和溝通的媒介或通道,作為知識的傳播、傳承、內化和進化的記錄工具和承載體,不能取代閲讀紙本書,不應代替背誦記憶和慢讀反芻等的學習方法帶來的優點,這些優點包括社會學家韋伯(M. Weber)所指由閲讀帶來的比例感,即真實和書本世界的交叉和由此而生的沉着冷靜感;以及當腦海中的記憶愈存細愈具體,當記憶與閲讀得來的新資訊碰撞,可能激生的就是別具創意的靈感。還有,這種閲讀,可以讓讀者與跨世代幾百年前的古人神交,我們可以憑閲讀是其是和非其非。

腦神經是史詩級挑戰

以上的觀點,基辛格先生作為大外交家和史學者,自然不是原創者,他在這個題為”Deep Literacy and Visual Culture”篇章之中,共引了8個註腳、5個出處,不可謂不認真。可是,在這個話題上,這些參考出處卻似乎不太切中痛點。

5個出處中,李光耀指電視演説可以妖言惑眾佔2個,社會學家(韋伯等人)佔3個,剩下一個是政治學家,而由這位國際關係學者所引用的Deep Literacy,乃源自另一位來自哈佛的心理學博士。只是,這位心理學家的本科和碩士是文學(Literature),她後來專注的是心理學和認知學中有關讀寫障礙症(dyslexia)、以及有關識字與閲讀的腦學習等範疇,不算是生物科學中,關於腦神經元、神經迴路和神經膠質細胞這等被諾貝爾醫學獎、開拓腦神經和記憶網絡科學的掌門人Eric Kandel認為是「史詩級挑戰」的核心。

作為「讀書」人(包括正在閲讀本篇而尚未放棄的讀者),我們可能會自然地附和基翁對閲讀的偏愛。下周將討論時代敍述或行為習慣上的偏差如何影響上述的厚愛。

原刊於《明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艾雲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