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買單」啦!

她不知道廣州話「埋單」是結賬的意思,把「埋單」誤作「買單」,以為是用錢把賬單買下來。這無疑是一個很合理的推論。數十年後,國內的同胞也因不黯「廣府話」而有同樣的誤會。經過多年來的誤用之後,「買單」一詞現已積非成是,廣為接受了。
不知何故,我的嗅覺和味覺自70年代中期起日漸退化,至1977年便完全消失了。一天,蘇繩祖分別把兩瓶液體放到我鼻前,叫我嗅,但我一點感覺也沒有。原來它們分別是酒精和阿摩尼亞精(濃縮氨水)!李信廣是耳鼻喉專科醫生,他也束手無策。類固醇藥物服用時效果顯著,但一停藥便回復原狀。此藥不可多服,信廣因此只讓我試用一次,為期兩週。
 
雖然完全失去了嗅覺和味覺,但很奇怪,吃到已變壞的食物,我仍然可以分辨出來。1978年夏天,我們一家四口在中環的月宮酒樓午膳。我夾起一件燒賣,咬了一口,便感到有點不對頭,於是告知曼儀。她再三咀嚼後,才發覺略有異味。
 
我們因此「無心戀戰」,想着離開。這時,剛滿三歲的允寧突然「爆」出一句:「不如『買單』啦。」她不知道廣州話「埋單」是結賬的意思,把「埋單」誤作「買單」,以為是用錢把賬單買下來。這無疑是一個很合理的推論。數十年後,國內的同胞也因不黯「廣府話」而有同樣的誤會。經過多年來的誤用之後,「買單」一詞現已積非成是,廣為接受了。
 
小女允寧
小女允寧
 
1978年11月,我帶着兩個女兒前往探望明原堂舊同事梁世鈞夫婦
1978年11月,我帶着兩個女兒前往探望明原堂舊同事梁世鈞夫婦
 
我的辦事處跟住所只是一門之隔,所以在1978至79年間,曼儀去了美國做研究的時候,我不時偷空回家視察。12月初某天,我如常回家視察,發現上扶梯的門打開了(為了防止小孩子走上二樓,以免發生危險,它是經常關着的),於是上去察看。半途便見扶梯盡頭出露台的門也打開了。我急急跑上去看個究竟。不看猶可,看了令我大驚失色。原來允寧以放在地上的磚頭為腳踏,爬上了以磚砌成、高約半公尺、寬約三分一公尺的圍欄上。圍欄高出樓下地面的平台約六公尺,如果不慎跌了下去,就算保住性命,也難保沒有嚴重的後遺症。「人急智生」這句話大概不無道理,我的自然反應是放輕腳步、不動聲色地走到她身邊,把她抱了下來。每次想起此事,心中猶有餘悸。 
 
1979年3月,跟楊健明談及我的嗅覺問題,他建議我試試針灸,並向我推薦李文華醫生。李醫生落針之後十餘分鐘,我便感到鼻竇內好像有些東西在轉動了。我兩日接受一次治療,每次30分鐘。第三次之後,我的嗅覺和味覺有時若隱若現地恢復了約10%。五次之後,我因為要前往美加而終止了針灸。臨別,他說我的情況日後可能慢慢好轉。果然,在多倫多的日子裏,我的味覺偶然會回復約五成。後來,我注意到,這「偶然」在某種情況下會變成「必然」:吃過燒鴨或燒鵝,味覺面面 便會改善。於是,以後每次上館子,我都先來一碟燒鵝或燒鴨,這就養成了我常吃這兩款燒味的習慣。雖然味覺現已恢復得八八九九了,它們仍然是我的至愛。 
 
4月,曼儀在 Wisconsin 州的 Madison 度過了一個嚴寒的冬天之後,正要轉往多倫多繼續她的研究。我帶着穎之和允寧飛往洛杉磯,與她會合。我們利用復活節假期的空隙,先帶兩個女兒來這裏的迪士尼樂園玩玩,跟着到東岸看看朋友,之後才北上多倫多。曼儀的大哥紹鏗在加拿大生活了20多年,當時在多倫多一所中學任教數學。我們就住在他的家裏。曼儀每日像上班一樣到多倫多大學的圖書館找資料,兩個女兒入讀附近一所叫 Mini Skool 的私立學校,我則無所事事,接送之餘,就以讀書看報來打發時間。這段日子裏,我正處於人生的低潮,因此所看的大都是無關宏旨的書。
 
在洛杉磯遊迪士尼樂園
在洛杉磯遊迪士尼樂園
 
(圖片:作者提供)

馮以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