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說明:旭龢大廈遺址。
1971年3月10日,穎之出生。她幾個月大的時候,我常常抱着她坐在書房火爐前的單人沙發上,面前的正方茶几上面,是一個以雲石鑲成的國際象棋盤。棋盤上擺放好32枚在哈瓦那比賽時用的棋子(賽後,每個棋手獲贈一副,以留紀念)。棋子造得很精美,雲石是1967年從台灣帶回來的,茶几後來在香港訂造。我很喜歡這件傢俬,視之為寶貝。穎之每次都要把玩這些棋子,每次攫取的都是馬,不管黑馬白馬,只要是馬。移居加拿大時,我帶了去,放在樓下的家庭起居室,作為橋牌桌;離開前,送了給穎之。
1972年6月18日星期日,曼儀和我外出看電影和吃晚飯。回家的時候,車子在滂沱大雨中從干諾道西左轉入西邊街之際,突然傳來巨響,似是樓宇倒塌的聲音。我心知不妙,送了曼儀回家之後,立即循聲音的來源開車前往看個究竟,但車子剛進入旭龢道便見到山泥衝下來,不能前進了。事後知道,原來寶珊道山泥傾瀉,先摧毀一座兩層高的洋房,跟着沖塌干德道一座六層高的樓宇,繼而形成泥石流,衝向旭龢道樓高十二層的旭龢大廈,使之在三樓攔腰折斷,近百人傷亡。
次日,校方為安全計,決定暫時關閉宿舍。我們遷到港大位於薄扶林道、名為Middleton Tower(現中文叫明德邨)的教職員宿舍暫時棲身。我們大約一個月後重返家園。這時,災區的清理工作尚未完成,附近的居民仍然不時嗅到異味。
在明德邨期間,有一天,穎之在客廳旋轉時跌倒,覺得很有趣,於是多次重複這個動作,直至頭暈腳軟才停止。大約半小時後,她仍然無法站穩,我們極為緊張,於是急忙抱她到瑪麗醫院,諮詢正在接受腦科專業訓練的蘇繩祖。幸好經過一些簡單的測試和細心的觀察之後,他認為沒有問題。
(封面、插圖: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