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明星的成就方程式──是美貌與實力的結合，原來不是默認選項！
近日一直想寫一齣較不離地的電視劇，想以巨星方程式講毒男的成功和運氣，可是劇情老是A暗戀B，B苦戀C，C出軌，獨角獸卻未見的蹤影。不料，其中一組鏡頭，卻打動了我。
故事講富家女與毒男四出尋找離家出走的弟弟，卻目擊小朋友跳樓輕生。鏡頭下，女角一氣呵成地把慌忙失措、驚見噩耗、不敢相信、絕望無助、崩潰聲嘶的情緒，「五」情上面，令我聯想起梁朝偉在《無間道》，乍見上司黃秋生被掟落街時的影帝級表情、女角龔嘉欣的演出，令人動容。
然而，當我與家裏領導提起時，領導的反應是：這女生應該是「實力派」（潛台詞：她不是靚女）。
幕後黑手：「混雜因子」（confounder）
看社會現象有時會像在霧裏看玫瑰花，如只看到某一面，容易被刺傷手！如我們僅僅只憑「相關」的因素，放入因果關係的架構中，就容易誤以為「因你故我」，遇到刺一般的障礙，尤其碰上混雜因子。
混雜因子是搞事者，其中一種叫「對撞者」（collider） *，草根地説是「箭靶」。箭靶，是眾矢之的，但也是搞事者的殺手鐧。其作惡之處是，當我們在總體（population）中找來兩個本來互不相干的因素，彼此卻會因為箭靶的干擾，而產生莫名其妙的負相關。
同類場景是球場上的射手。要成為神射手（果子），我們認為因子有二：技術和運氣。平均而言，在只有這兩個元素的情況下，好運的人是不應該比平常人較為好波，反之亦然；但同時間，技術與運氣分別都會對是否能成為神射手這個結果有莫大的解釋力。這樣的話，我們將碰到一個挺有趣的情景。
假如我們聚焦在神射手身上時就會發覺，技術與運氣將是「有你冇我」的負相關關係。當我們認為站在頒獎台那位神射手技術非常糟糕的時候，沒有任何其他的線索下，會認為他是個腳風甚順、非常走運的球員。
技術和運氣負相關？
對撞者偏差（collider bias）的負效應，是由於技術和運氣各自都可以解釋入球，所以，如A君是射術超群的話，這因素就足以解釋了為什麽他/她是神射手，我們無須要設想他/她有比平常人更多的運氣來創造入球；但是，對於B君，如果他/她射術一般，那麽其之所以能成為神射手（注意，鎖定已是個神射手），那我們就幾乎會肯這是位幸運童子。所以，在鎖定是神射手的前提下，技術和運氣似乎是「強力地」負相關的。
「箭靶/對碰者」隨時隨地在身邊，我們偶一不慎，採集樣本時只抓了神射手這個組別的話，我們便會直覺地得出一些簡單的結論──如屎波的神射手運氣特好。所以，當我們僅僅有「這女生演技好、又在大台黃金時段上做第一女主角」這兩條訊息之下，就自自然然會有「她是實力派」這個從小樣本中得來的貌似合理的推論。
*The Book of Why (by Judea Pearl)、拙著《超級巨星經濟學》
原刊於《明報》，本社友作者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