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於1998年筆者在Pacific Economic Review發表的一篇文章已指出，在全球化下產地來源早已變得糢糊，大部分製造業產品都是多國合力製造的成果，稱某產品是中國製造或美國製造往往都是誤導。事實上，美國出產的波音飛機就有來自中國（和其他多國）的零部件；中國出產的手機和電腦亦有來自美國的芯片。最近經合組織的一份報告指中國產品平均有30%以上由外國貢獻，美國產品平均則有17.5%以上的外國貢獻，如果純以國內增值（domestic value added）計，美國對中國的貿易逆差只有表面數字的三分之二。另一份來自美國國際貿易專組（US International Trade Commission）和哥倫比亞大學魏尚進合寫的報告，甚至發現在高新科技產品中，中國自家產出的增值竟不及30%！結果使人質疑到底該等產品算不算是中國製造。
對知識產權保護已不斷改進
此外，即使中國本土產出的增值也不一定屬於中國。如果跨國企業設廠在中國生產，它們佔取的利潤雖然是中國本土產出，卻屬於跨國公司！前述經合組織的一份報告的計算，只是靠除去由外國輸入的半產品（intermediate goods）得來的結果，可見特朗普明顯誇大了中國由所謂不公平貿易得來的「着數」。
至於對中國竊取外國公司科技或強迫技術轉移的指控，皮得森國際經濟學院（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的Nicholas Lardy年初撰文指中國對知識產權的保護近年不斷進步。中國因利用外國科技所繳交的專利費近年不斷上升，去年已接近300億美元，10年內增加了3倍，金額已超逾日本、新加坡、韓國和印度，位於全球第四。
美國從全球化獲益比他國多
事實是，美國整體支出多年來都高於它的國民收入才會造成貿易逆差，卻同時在國際收支上的投資收益帳長期保持盈餘，該盈餘竟高達GDP的1%，可見美國從全球化獲益要比它的貿易夥伴多。我們反可質問：是美國佔了人家便宜，還是人家佔了美國便宜。如今美國倒行逆施要行單邊主義，明目張膽違反世貿組織的規範，討好了一些選民，卻傷害了多年努力建立的制度，長遠而言更使人無法再信任美國簽訂的任何協議。
特朗普發起貿易戰不講事實不講道理，卻在國內贏得不少支持者的掌聲。有那樣的選民，就有那樣的總統。信焉？
原刊於《明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