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領與達芬奇

筆者認為管領多看看文學,可豐富我們的情,也更了解人性,活生生的人和他們的故事,看多了心會較細較柔軟。

管領有一個很有趣的討論,那就是到底管理是屬於「科學」還是屬於「藝術」。我的答案也是很模稜兩可。管領其實很「達芬奇」。文藝復興時代出現了一位奇才,他就是Leo Da Vinci,大家耳熟能詳的名畫,《蒙羅麗莎的微笑》便是他的作品之一。他被喻為文藝復興時代三傑之一。他不單是畫家、雕塑家、藝術家,也同時是發明家、設計師、科學家。他創意無窮,能畫出不同的物品,如飛行器,坦克車,跨海大橋。許多他的構想,要幾百年後才能一一實現。他師法自然,在大自然中獲得靈感;他不斷練習和不斷嘗試。小時候,他學習素描,一畫就畫了幾千個雞蛋。之後,他練習觀察,他不斷探索,結果開創了解剖學、光學、建築學。

達芬奇學不厭創不絕

他可說是「學不厭,創不絕」,如中國儒家追求通才,所謂「君子不器」。

器。就是器皿,達芬奇既是藝術的器皿,也是科學的器皿。另外,老子也可相同的觀點叫「大器免成」,因為最新出土的古帛布寫的是「免」,不是「晚」,與儒家的意思是一致的。

多年前,拍賣行拍賣一些達芬奇的手稿,包括文字的(他寫的字有許多左右倒轉的)和速寫的素描。結果由微軟(Microsoft)的蓋茲(Bill Gate)以高價投得。達芬奇改變了人類的歷史,他在歷史上留名,名垂千古。蓋茲也是以個人電腦改變世界的人。蓋茲曾經雄據世界的首富榜多年,而他也很聰明,極有智慧和勇氣,願把他大部分的財產成立基金用於慈善事業,「取諸世界,用諸世界」,大開大合,令人欣賞,可說是我最佩服的人。

筆者從事資優教育多年,最喜歡看名人傳奇,藉以了解這些「天才」及「超級天才」的成長。在眾多名人偉人之中,最令人嘖嘖稱奇的就是達芬奇。估計他是人類IQ最高的人,他是個超級通才,樣樣皆能又樣樣皆精。不過,我覺得他最追求的是藝術上的真、善、美。為了畫畫,他去研究環境,研究地質,研究植物樹木,又研究骨骼肌肉,研究光與陰影,研究的一切一切。他一生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繪畫為最終目的,非常藝術,也非常科學,也非常執着。

細談管和領

說回管領,管和領(Management and Leadership)通常在大學列出商學院或社會科學院,被視為一種科學或理科去研究。「管理學」是從哲學、社會學、心理學、倫理學等分枝出來,吸取養份;但文學、美學、藝術的成分較少,甚至並沒有涉獵。但因為無論管理和領導的對象都是人,而不是機器,非常複雜。人性中有理性和感性,而且許多研究指出,許多人類的重要抉擇,例如結婚、生兒育女、轉行轉職、創業移民等人生大事的決定都並不是那麼理性分析,而是靠自己的直覺去行事,或說聆聽自己內心的聲音。我認識不少朋友,他們的性格改變或轉職都是清清楚楚聽到上帝的聲音(Calling),召喚他到某機構工作或侍奉呢!

其實人類的行為(behavior)或表現(performance)都是冰山一角,只是露出水面來的一小部分,下面的冰山之巨大,實難以想像,冰山的底層包括許多根深柢固的價值觀、是非觀、善惡觀、宇宙觀,信仰觀、民族觀等 。理性的管理通常是針對表現和行為,這是較易研究的,可用大數據去分析,但每個員工的「冰山」卻要感情去了解,也很個別和獨特,大數據也用不着了。

每個員工的成長,他們所要面對的困難各式各樣,家庭的、社會的、經濟的……管領者也需要盡量去了解、去關注、去協助。也許上司最好也是眾人的老師,是下屬的生命導師(life mentor),可以「傳道和解惑」。當然,西方的管理以理性為主,利益為主,少談意義,少講人情。西方的管理學學者以為很科學,但如走到極端,工作間變得冷冷冰冰,人與人之間格格不入,又如何產生最重要的工作熱誠(passion),和互相信任的團隊精神(team spirit)呢?

所以我認為理想的管領是要「通情」和「達理」的。但先要通情,那是要同情心(sympathy)和同理心(empathy),「政通」要「人和」,「和」是兩者要溝通,「溝」是雙向的,所謂「講得清楚、聽得明白」這是不容易的,雙方都要很誠心誠意去講,誠心誠意去聆聽(listen),不只是(hear)聽見。這就包括了管理學者Stephen Covey所提出的兩個好習慣,包括First to understand, then to be understood(先去明白,後被明白),和 Think win win (雙贏思考),就是通情達理了。聆聽很難,聽者要有胸襟,要有智慧,要有耐性,才會明白,才會原諒,才會接納。

但要求每個管領人都很「達芬奇」很難啊,要理性中有感性,要感性中有理性。我建議參考太極魚的概念,太極圖是個圓形圖案,中間有一條波浪曲線,分開了黑白兩部分。但黑色部份有白色小圓點,白色部份卻有黑色小圓點,黑中有白,白中有黑,這也可稱為「太極魚」。黑魚有白眼,白魚有黑眼,「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理中有情,情中有理」,「情理兼備,你我合一」,豈不快哉!

讀西方管理的人眾多追求BBA、MBA、DBA的學歷學位,但同時看中國文化書的人我覺得有限。愛分析、信科學者眾;懂欣賞,愛藝術者寡。筆者認為管領多看看文學,可豐富我們的情,也更了解人性,活生生的人和他們的故事,看多了心會較細較柔軟。另外,多看繪畫,多聽音樂,多看電影話劇也可讓我們的心靈更廣闊、精神更出更高,管領是科學但需要藝術去輔助,管理有許多理論,但實踐出來卻有不同的風格,風格是甚麼?是長年累月的累積,形成一種自己突出和人不同的做法。《辭海》裏給風格的解釋是:「風采、品格」,理性和感性混合便成了你的風格,風格各異,各自各精彩,多好!

陳家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