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兩周，矽谷的創投開拓者與舊式華爾街權貴的挑戰者，或許都在重看2020年由Netflix改編回憶錄《絕望者之歌》（Hillbilly Elegy）的同名電影。這部作品不僅是兩個世界之間的橋梁，更是對傳統上與權貴友好的立場的斷捨離。
《絕望者》是兩個世界的橋樑
《絕》記錄了美國政經界當紅炸子雞、副總統候選人萬斯（J.D. Vance）早年的成長歷程，從俄亥俄州貧困的童年到耶魯法學院的夢之旅。在真實性備受重視的當下，電影坦率地記錄了萬斯幼年在鄉下被童黨欺凌的生活經歷，這與矽谷和華爾街過去常因與民眾脫節而受批評的敘事形成了鮮明對比。萬斯的視角有助於他在不同的社會經濟光譜中獲得跨界支持，他的成長路徑與矽谷自力更生的精神和華爾街對堅韌與毅力的欣賞產生了共鳴，創造了新派與下沉社會之間一道獨特的橋樑。
萬斯作為重要政經素人新星的崛起，代表了新派與傳統那對權貴友好立場的脫離。他對鄉下佬被貴族鄙視有第一人身的發言權──鏡頭下，他以貧苦學生+耶魯大學法律系優等畢業生的身份參加的大公司的群組面試，當中，他遭遇滿桌子的藍血子弟、自命不凡的絝紈貴冑的白眼和奚落，十分到肉。他對反競爭行為的立場以及對大型科技企業、投資銀行和企業合併產生的巨無霸的批評，挑戰了舊式權貴，與日漸增長的經濟民粹主義，和對極度全球化及企業過度逐利行為的憎惡相互呼應。
反資本無序擴張的新精英
近年來，反壟斷、反金融霸權一直是矽谷和華爾街的爭議焦點。新一代精英如Lina Khan和Jonathan Kanter的任命，引發了對大企業和金融權貴的加強審查和執法行動。這種監管環境和輿論氛圍抑制了資本的無序擴張，遏止企業併購，讓金融大腕憂心忡忡。
這裏讓我補白一下，電影沒有觸及萬斯作為風險投資家的背景，其實這一方面也為他的火紅加添了另一層趣味。他與矽谷的聯繫，特別是通過像Peter Thiel這樣有影響力的創投教父級人物，使他對大型科技的立場變得複雜。著名的風險投資公司Andreessen Horowitz的共同創始人也公開支持萬斯，他們的支持反映了創投界對當前監管方的廣泛不滿，他們認為過度監管（尤其是在加密貨幣方面）和對大型科企的傾斜，抑制了矽谷的創新。儘管萬斯帶有一些經濟民粹主義色彩，但在每天受到嚴格監管措施威脅下的矽谷新派的眼中，卻顯得愈來愈具吸引力。
風波雲譎，由矽谷革命家和摒棄舊華爾街權貴的新派所組成的新正義聯盟，正圍繞着一個本來是不太可能出頭、今日卻已非吳下阿蒙的虎媽傳人而匯聚和軸轉。
原刊於《明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