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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出版雙年獎書籍 記錄從「女仔館」的衰落 到拔萃男女書室的興起

不少認識的朋友曾經問我:「為什麼1960年拔萃女書院慶祝創校100周年,拔萃男書院要等到1969年,足足遲了9年,才去慶祝百歲『生日快樂』?」一切得從1955年說起。

陳煒舜、方頴聰合著的《女仔館興衰:香港拔萃書室的史前史(1860至1869)》,獲得第四屆香港出版雙年獎社會科學出版獎。

對陳煒舜說:「你對拔萃書室『前世』考據工夫做足,把1860年至1869年的『史前史』梳理得那麼清晰,著作一點也不枯燥乏味,可讀性極高。」

《女仔館興衰:香港拔萃書室的史前史(1860至1869)》由陳煒舜、方頴聰合著,可讀性極高。
《女仔館興衰:香港拔萃書室的史前史(1860至1869)》由陳煒舜、方頴聰合著,可讀性極高。

從「女仔館」到百年書院

不少認識的朋友曾經問我:「為什麼1960年拔萃女書院慶祝創校100周年,拔萃男書院要等到1969年,足足遲了9年,才去慶祝百歲『生日快樂』?」

1930年代,施玉麒擔任何東爵士的私人秘書。
1930年代,施玉麒擔任何東爵士的私人秘書。

一切得從1955年說起,那一年施玉麒(Rev. George She)出任拔萃男書院校長,之前他亦曾擔任拔萃女書院的校董,對拔萃書室的前世今生比較清楚。他曾經有此建議:1860年可以定為男校、女校的創校年份,那麼100年後,即1960年,男女兩校可一起慶祝了。

1860年至1869年,當時只收女生,名為「女仔館」(Diocesan Native Female Training School)。陳煒舜找到的資料,顯出那9年女仔館經營有欠妥善,出現不少問題,遂於1869年停止運作。

其後在原址開設曰字樓孤子院(Diocesan Home and Orphanage),收取混血、歐裔及華裔男女生。

施玉麒不同時期的照片。
施玉麒不同時期的照片。

施玉麒校長明白萬事起頭難的道理,拔萃書室的開始沒半點光彩,只能算是”humble beginnings”。「本」是同根生,那就一起去承擔那段不怎樣風光的日子。

事與願違,施玉麒校長以為可以在1960年出席學校百周年慶典活動,結果好夢成空。

香港女仔館:傳教與教育的矛盾

據陳煒舜考據,1860年成立的女仔館辦學宗旨:「透過對中上階層華籍女童的英文及聖經教育,將之培養為女性傳教士、教師及基督徒妻室。」

女仔館於1860年在暫借的港島雅彬彌台(Albany Terrace),開始為17位華籍女童提供教育。

從英國應聘到來,希望為女仔館服務的畢士泰女士(Baxter),發現該館教育信念與她的不一樣(她希望為清貧女童提供教育),因而沒有出任女仔館校長,改由韋以信女士(Ms Wilson)負責校政。

1863年前後,女仔館校長伊頓(Ms M. A. W. Eaton)與華籍女童。
1863年前後,女仔館校長伊頓(Ms M. A. W. Eaton)與華籍女童。

雖然畢士泰女士沒有在女仔館工作,但在香港的幾年(她不幸在1865年病逝),為年幼華籍女童開辦學校。「她早期的學生莊思端(M.E. Johnstone)繼承畢士泰遺志,創立飛利女校(Fairlea School,協恩女校前身之一),又參與籌建拔萃女書室。」

女仔館租借雅彬彌台的校舍,地方太小,不足以發展下去。遂計劃在港島般咸道另起校舍,進行籌款活動,卻受到外界質疑。韋以信女士為此「心力交瘁」,遂辭任校長一職,改由伊頓女士(Miss Eaton)掌管學校。

1867年前後,女仔館負責教師岳士列(Ms. M. J. Oxlad)與混血女童。
1867年前後,女仔館負責教師岳士列(Ms. M. J. Oxlad)與混血女童。

當年女仔館「實行中英雙語教學,課程涵蓋閱讀、寫作、針黹、地理、聖經歷史、基督教義及倫理」。校董Mrs Irwin「認為英文教育比死記硬背的中文教育更為先進」。

伊頓卻認為學生「英文水平尚不足以充分理解她講的話,她無法給她們講授文法課或地理課」。1864年伊頓女士遭受暴徒襲擊,有一說法:「暴徒認為她教女生們學習英文令她們走向墮落。」

1860年至1869年,這9個年頭對女仔館來說,稱得上多災多難,考驗極多。

拔萃書院的慈善賣物會

1863年,女仔館為新校舍建造工程籌募基金,在美利操場(Murray Parade Ground)舉辦義賣會(A Bazaar):「售賣品主要由本地社群的女士們製作、捐獻。學生的針黹樣本也會出售。屆時有樂隊表演,帳篷內可以購買茶點。」

1955年第一屆懇親賣物會,施玉麒校長致開幕詞,嘉賓為何明華會督及夫人。
1955年第一屆懇親賣物會,施玉麒校長致開幕詞,嘉賓為何明華會督及夫人。

1955年,剛出任拔萃男書院校長的施玉麒(Rev. George She),在校內草坪舉辦第一屆賣物會(Garden Fete),為有需要的同學提供經濟支援,讓他們可以在學校安心讀書,不用為支付雜費而煩惱。

賣物會有各班級同學主持的遊戲攤位、有舊生會售賣物品、有家長負責茶點。籌得款項,切實幫助有需要的同學。往後日子,賣物會成為學校傳統活動之一。

施玉麒校長與1956-57屆學生長。前排左二︰夏永豪、左三︰黎澤倫、左四︰首席學生長黃兆傑。中排左一︰馮以浤。
施玉麒校長與1956-57屆學生長。前排左二︰夏永豪、左三︰黎澤倫、左四︰首席學生長黃兆傑。中排左一︰馮以浤。

那一年,施玉麒校長仍不知道,幾年後他的提議「把男書院的創校年份,定為1860(那是女仔館開始運作的第一年)」,未能成事。

男校的百周年慶典改至1969年,第一位男校舊生當上校長的施玉麒已經退休,返回英國了。繼任人郭慎墀(Mr. S. J. Lowcock),乃施玉麒當校長時的校內老師,是第二位出任拔萃男書院校長的舊生。

拔萃男書院前校董湯顯森牧師曾是施玉麒校長的學生,回憶從前:「他改變了拔萃的調子(changed the tone),把拔萃成為a school for all。他沒有前任校長Mr. Goodban那麼demanding,我們讀書壓力沒有那麼大,學校生活過得開心。他較為親切(more approachable),也是位好老師,教預科班歐洲歷史,很有見地。讓我對歷史產生濃厚興趣,其後得到他的推薦,我才有機會到劍橋讀Theology(神學)。」

時至今日,陳煒舜在業餘仍對本港混血社群的論題抱有極大興趣。
時至今日,陳煒舜在業餘仍對本港混血社群的論題抱有極大興趣。

後記

陳煒舜,這位年輕學者,是第一位撰寫施玉麒校長有關歷史的拔萃男書院舊生。

「拔萃歷史久而校長少,創校以來前8位校長中,只有施玉麒牧師長期不為人知。因此我初中時代便對施牧其人產生興趣,中六那年在校刊中為他組織了一個紀念專輯。該專輯不僅為施牧日後『回歸』拔萃的集體記憶埋下伏筆,也是我人生中第一個研究項目。時至今日,我在業餘仍對本港混血社群的論題抱有極大興趣。」陳煒舜這樣說。

原刊於《星島日報》,本社獲作者授權綜合轉載,題為編輯擬。

張灼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