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首要原則，就是任何事情在最深深處的基礎。
“First principle” is the first basis from which a thing is known.
──亞里士多德（Aristotle）
在上回，筆者提到海耶克（FA Hayek）經常強調的概念，就是人世間很多的現象，都只能是一些不能靠人為計劃打造出來的「自然秩序」（Spontaneous order）。在早前2022年11月13日〈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的文章中，筆者又提到另一哲學大師波普爾爵士（Sir Karl Popper）的觀點，就是世事的發展很多時是有著不少偶然隨機成份，而社會現象的本質，就是「一連串有意識的個人行為所造成的無意識整體社會效應」（unintended consequences of intentional human actions）。
沿用海耶克和波普爾的思路，對於這類「無意識的整體社會效應」，我們所能做的，也許就只是堅持有助催生有關「整體社會效應」的原則。在上回的文章中，筆者提到在香港發展其國際金融中心的事業上，三個主要原則的第一個，就是盡量借助和善用自由市場的力量。而第二個原則，就是借助馬思克（Elon Musk）經常強調的首要原則（First Principle）概念。
馬斯克是應用「首要原則」思維最突出的例子
基本上，「首要原則」是一個在哲學和科學的概念，應是首先是由亞里士多德提出。簡單而言，有關概念是有點像小孩子那樣，先由一些最基本的問題開始。不要低估小孩子式問題的重要。例如牛頓（Issac Newton）問：「為什麼蘋果會是從樹上掉下來的？」柏拉圖（Plato）問：「為什麼世界上要有政府？」高斯（Coase）問：「為什麼在現實世界中會見到有公司這樣的組織？」以上都是一些在他們的範疇研究有著石破天驚貢獻的人。這些例子存在都說明：小孩子式的好奇，是可以造就人類怎樣理解這個世界的「範式轉移」（Paradigm Shift）。
而且，有關概念的重要性應不只限於思想界。自古以來，強調這概念又能在行動上取得顯著成效的人不少，巴郡副主席查理芒格（Charlie Munger），軍事策略家約翰博伊德（John Boyd）都是其中的例子。不過其中最突出的例子，相信莫過於Tesla和Space X的創辦人馬斯克。
從很多的角度看，馬斯克都是一個奇人。他提出的意念，不少人即時的感覺，都是仿似天方夜譚，但令人嘖嘖稱奇的是，他偏偏又能神乎其技地將它們付諸實現，為很多行業帶來潛在的革命性和巔覆性的影響。這於是就引伸出一個問題，就是究竟馬斯克是怎樣想出實現他的奇想的方法? 據他自己所說，其中一個重要的竅門，就是強調「首要原則」的思維方式。
Space X業務的突破，可歸功於馬斯克的「首要原則」思維
在一個媒體的訪問中，馬斯克是說過他強調「首要原則」的思維方式，是從物理學家那裡學會的。他提到物理學家在處理複雜無比的事情時，往往會從「首要原則」入手，先問一些最基本的問題，然後層層推進。重要的是，若「首要原則」的問題是處理得好，是往往可開闢到截然不同但又能產生奇效的出路。
據馬斯克所說，Space X業務取得的突破，便是靠這「首要原則」思維。基本上，馬斯克的「首要問題」，可能就是人類最需要什麼去應付未來。他認為若人類文明只能存在於地球，風險甚大，因此他覺得人類要能在火星居住，但要把這實現，乘火箭到火星的費用不能太高。因此，馬斯克當年是先研究發射火箭的成本是多少，而他得到的答案是要十分高昂的6500萬美元。他於是就跟着去查探，製造火箭的原材料是什麼，以及它們的總成本又是多少。他得出的答案是，物料總成本只是佔發射火箭的總成本的約2%，因此發射火箭的高昂費用不是因為物料成本，而是因為其他因素。因此他就從減省那些成本著眼，最後他做到發射火箭成本，控制到只是慣常的10%，因此即使收取美國太空總署大幅低於目前水平的價錢，仍然有利可圖。這就是Space X業務的突破關鍵點，而馬斯克是將之歸功於他的「首要原則」思維。
「首要原則」思維也可用來分析香港的國際金融中心事業嗎？
重要性的是，若這「首要原則」思維可以被馬斯克用來發展他的事業，也許我們也可用這概念來分析香港的國際金融中心事業。因此我們值得去問：究竟香港需要一個怎樣的金融中心？
我們可以在不同層面處理這問題。在一方面，我們可以先看看目前環球金融體系有什麼機會，然後再檢視香港自身的條件，從而找出在那些範疇，香港的成功機會最高。另一方面，我們亦可根據歷史上成功的金融中心個案，看看那些最適合作為香港參考的榜樣。不過，想想深一層，以上的都未必是嚴格遵守「首要原則」的理念，蓋正如亞里士多德所說，所謂的「首要原則」，就是任何事情「在最深深處的基礎。」
因此，若我們真是嚴格遵守「首要原則」的思維方式，我們似乎是一定要問金融中心「在最深深處的基礎」是什麼？不過，有關概念殊不簡單，而且很不容易解答。再進一步講，若能把以上有關香港金融行業的機會的問題解答得好，已經很不錯，我們又是否有必要要求那麼的高？毋疑，若能把有關問題解答得好，創造出來的價值可以無可衡量，但這又是否值得？毫無疑問，馬斯克的成就是驚人和舉世矚目的，但他自己也付出很大，和冒上了巨大的風險，這又是否值得？這在在都是一些很值得深思的問題，下回再談。
「香港傳奇的未來」系列 33
聯繫作者：[email protect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