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在此同時,3歲敘利亞男童陳屍海灘的照片傳開,奧地利高速公路貨車上發現71具偷渡者屍體,默默啃蝕歐洲人的良心。在此背景下,8月31日默克爾在年度記者會上以少有的堅定語氣宣布,德國將發揮人道精神,破例接受滯留在匈牙利、飽受戰亂之苦的敘利亞、伊拉克等國難民。她向全德民眾呼籲:統一的德國,理應肩負起更多的國際義務,難民嚮往德國,是德意志民族的驕傲,這將是全德國的共同挑戰,不管有多少困難,都要想辦法克服。極端右派的排外行為是德國之恥,絕對嚴辦。
自此,德南第一大城慕尼黑成為接待難民的主要轉運站,一波又一波筋疲力竭的難民受到德國民眾的熱情歡迎,送食物、飲水、玩具,傳遞民間的愛心及溫暖。9月的前兩週共湧入6萬多人,市面上的床墊和臨時廁所嚴重缺貨,連在火車站打地鋪都成問題,可靠的身份檢查和登記已不可能,慕尼黑市長拉警報求救,為防失控,9月13日 德國政府緊急啟動德奧邊界檢查,片面暫停申根公約,爭取喘息時間,釋放「德國義氣不容濫用,歐盟整體必需公平分配」的訊息。
默克爾強調政治庇護是不可侵犯的人權,因此德國不會設定名額上限。這番豪氣萬千的表白等同向難民廣發邀請函,但德國再強、再熱心也難以獨立承擔失敗國家的惡果,所以事後趕緊踩剎車,駐黎巴嫩、土耳其、約旦等德國大使館透過臉書及推特等社交媒體闢謠,表示德國的政治庇護法規嚴格,不可能收留所有難民,尤其是來自安全無虞如塞爾維亞、蒙特內哥羅(又稱黑山共和國)、科索沃等巴爾幹國家的經濟難民,德國絕非流滿牛奶及蜂蜜的天堂,難民也沒有自由選擇收留國的權利。
難民遠超預期 德國民眾分成兩派
財務、人力捉襟見肘,是所有德國鄉鎮目前面臨的共同難題,難民湧入的數量及速度遠遠超過預期,官方、民間都措手不及,怨聲四起。7月份才估計今年難民數將創歷史新高,飆升到45萬,沒想到8月中,已修正為80萬甚至100萬。難民收容所人滿為患,衛生條件惡化,德媒報道,政府研議強迫空屋屋主出租給難民,德國政府否認。有的鄉鎮政府借用廢棄的學校或軍營臨時改建,有的被迫租用旅館或搭帳篷勉強安頓,而時序將進入10月,嚴寒的冬天就要來了。
社區居民不滿公共設施被霸佔,擔心治安變差,加上極端右派勢力煽風點火,種族矛盾快速蔓延,仇外事件層出不窮。聯邦內政部的統計顯示,今年前半年,全德國共出現兩百多宗難民收容所遭攻擊或縱火的事件,其中8成以上由極端右翼分子所為,等於每天至少一宗。每天晚間新聞,緊跟着新一波難民抵達的消息之後,就是某地難民收容所熊熊大火的畫面。最新的一宗衝突於9月12日發生在漢堡火車站,支持和反對難民的左右兩派互相攻擊,石塊和酒瓶齊飛,最後30餘人被捕。
德國民意調查顯示,六至七成的人贊成並認為德國有能力接納更多的難民,但同時也有三至四成的人害怕並反對移民的入侵。今天,恐懼移民「反客為主」和熱心助人的兩股力量並存,但明天、後天、下個月呢?誰也說不準多少人能通過現實考驗,概括承受新移民的好及不好。到時候,做家長的可能擔心課堂上突然出現的外國移民小孩影響全班進度及水準;領社會救濟金的害怕福利被稀釋掉;看病的抱怨醫療資源被挪用;租房子的發現便宜的公寓早已被掃空。再者,保護以色列是德國不變的國策,而敘利亞卻是以色列的死敵;德國是基督教國家,難民卻多是穆斯林。生活習慣上、意識形態上、宗教上的各種磨擦,將長遠並大幅改變德國社會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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