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每次返香港,總會去尖沙咀一趟,坐天星小輪過海,然後在大會堂的中環一帶流連,亦必到大會堂高座對面的和平紀念碑(Cenotaph)憑弔,找一個面對紀念碑較寧靜的一角,站在那裏默哀3分鐘,以表達對參予保衛香港的加拿大軍人之敬意和感恩,尤其是陣亡的554人(當中264人死於日軍的戰俘營,不少安葬在西環的國殤紀念墳場)。
另外,大會堂內庭亦有一紀念花園,園中央有一座12邊形的紀念龕亭,裏面放置1941年保衛香港陣亡者的全體名冊(共2113人)和刻有陣亡隊伍名字的木牌匾。當時駐港的英國聯軍共約15000人,當中有約2000名加拿大人,他們全是自願參戰的(加國到1944年才開始徵兵)。
悼念大型戰爭 祈願和平共處
言則這些英國聯軍,是為了保衛英國殖民地屬土的香港而來,但對當時全港164萬的市民和當中99%的華人,及後來在香港出生成長的人如筆者,這仍是一份深厚無私的貢獻,陣亡者更付出了寶貴的性命,倖存者亦受到3年8個月、比普通平民更悲慘的戰俘營折磨,作為香港人、作為一個加籍港人,應銘記於心。
和平紀念日(Remembrance Day)由英皇佐治五世於1919年創立,為了標記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結束(1918年11月11日),其後將第二次世界大戰和其他重量級戰爭,一併撥入此日作紀念,目的是悼念所有陣亡的軍民、並以此為鑑,祈望今後的人類紛爭,盡量用和平的手段去解決,決不可貿然興戰。
此紀念日除了英聯邦國家外,亦有不少國家以不同的名目去紀念,如美國稱之為「退伍軍人節」(Veterans Day),中國雖然兩次大戰都有參予,但兩岸皆無此紀念傳統。
在回歸前,和平紀念日是香港的公眾假期(11月第二個星期日,隔日補假),每年都有在碑前舉行莊重的紀念儀式,如今公眾假期已被取消,但每年的紀念儀式仍如常舉行,唯望《國安法》能手下留情。近年筆者亦見過不少文章,用成王敗寇的態度,去矮化當年英國聯軍保衛香港的貢獻,認為不堪日軍的一擊,只17天便被打敗。
筆者認為,日軍當時的近3萬人精銳軍力,是英國聯軍的兩倍,日軍的47架空軍戰機,更是香港5架的9倍半,頂得上17天實已是仁至義盡,揶揄者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英國聯軍中除英國人外,亦有加拿大、法國、印度人和約2000名華人自願軍,他們的貢獻和英名,是留芳百世的。
紅色蒲萍花的由來
加拿大人與和平紀念日的關係,更有著名的紅色蒲萍花(Red Remembrance Poppy),亦稱虞美人花(學名 Papaver Rhoeas),又名麗春花、賽牡丹、小種罌粟花等。
它與鴉片罌粟花(Opium Poppy,學名Papaver Somniferum)是同科,花形亦相似,但蒲萍花的藥性極低、不能製鴉片,它只是一種生命極強的農田雜草,普遍生長在歐亞包括中國、澳洲、紐西蘭和北美,亦是比利時的國花。
有紅、白、紫、藍等色,以紅色為主,在夏季開花期,橫跨法國、比利時和荷蘭三國的法蘭迪士地區(Flanders)遍地皆紅。此地區是中古以來,歐陸的工商業重鎮,紡織業發展比意大利和英國還要早。
加拿大一戰時一名軍醫約翰麥奇中校 ( John McCrae,1872-1918,安大略省貴湖市Guelph人),他在1915年一場法蘭迪士戰役後,為陣亡的戰友寫下了一首膾炙人口的短詩,名為〈在法蘭迪士草坪上〉(In Flanders Fields):
迎風搖曳的蒲萍花
列隊整齊的墓碑十字架
仰天長嘯的百靈鳥
夾雜着隆隆迴響的槍聲
在法蘭迪士的草坪上
我們是數日前的亡魂
曾經生存、倒下、見過夕陽絢爛的彩霞
愛與被愛、如今躺在
法蘭迪士的草坪上
請繼續給敵人打擊
這軟弱無力的手交給你火炬
請你高舉它、不要辜負腳下這堆逝者
好讓我們的遺體安息
在風吹晃動的蒲萍花下
在法蘭迪士的草坪上
詩的首尾,都生動地用蒲萍花去弔祭亡友,其後經有心人士的推動,紅色蒲萍花遂成為和平紀念日的標誌,英國、加拿大、澳洲和紐西蘭等多國的慈善機構,包括以退伍軍人組織為首,在紀念日的兩星期前便開始賣花籌款,不少民眾和政要,都會將人造蒲萍花掛在衣襟上,聊表敬意。
國民教育 不能遺忘
咱們崛起的大國,國民教育竟教漏此和平紀念,鬧出國際笑話。英國首相卡梅倫(David Cameron)於2010年11月率團訪問中國,時值和平紀念日,英國全體團員都在襟前戴上紅色蒲萍花,中方人員竟要求他們除下,說佩戴罌粟花是不恰當的,因為兩國曾經發生鴉片戰爭云云。
我的天,欲哭無淚!
!doctyp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