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卸任總統特朗普的彈劾案終於結束，標誌着總統爭霸戰的最後一場角力，也告一段落。彈劾案將寫入史冊，不但因為特朗普兩遭彈劾，關鍵是美國總統「煽動叛亂民主政體罪」是否成立。從民主共和兩黨參議員事前的言行可以預料，特朗普不可能罪成，因為美國的民主神聖殿堂地位不能因為特朗普而被玷污，但綜觀控辯雙方在參議院的表演，無不令人聯想到香港反對派為黑暴開脫的論據和邏輯，跟美國主子的何其相似。
彈劾案是政治角力非法律公義
彈劾案的控罪是特朗普煽動民眾參與1月6日攻擊國會山，阻撓正在進行的總統選舉結果確認程序。參議院審議的方式類似法庭審訊，原應由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任主審（但因首席大法官不主持是次審議，改由民主黨資深參議員主持），民主黨議員作為控方陳述指控並舉證，特朗普聘請律師團隊辯護，最後由所有參議員投票裁決。最後有7名共和黨參議員倒戈，結果是57對43，未達三分之二定罪門檻，特朗普煽動叛亂罪不成立，不會因此而被褫奪將來擔任公職的權利。參與審議的參議員並非一般陪審團，他們都是根據政治考量投票，這是一場政治角力，而不是按法律裁定罪成與否。特朗普辯護團隊的律師維恩在結案陳辭中，表示這是一場「審訊騷」，指控民主黨議員都是偽君子，所言非虛，唯一不足的是沒有同時指出共和黨議員也是偽君子。
從香港持續近一年的暴力衝突事件角度看，值得關注彈劾案控辯雙方所提交論據與邏輯的細節。控方給出很多證據，包括從未公開的影片新證據，顯示攻陷國會山的暴力行徑，以及議員慌忙逃難的狼狽情景，兩者相隔時間只有一分鐘，說明議員的危機有多驚險。並且放映暴徒的證言和社交媒體的發言等等，力求證明暴徒是聽命於特朗普。
辯方的論據也同樣精彩，范德維恩的最強辯辭是：當事情已經篤定要發生，則不可能被煽動（you can’t incite what was already going to happen），試圖說明攻入國會山的暴徒早就蓄勢待發，特朗普在集會上的言論，並不起到煽動的作用。誠然，要從法律定義上去審視特朗普的講話哪一句跟暴徒的行為有必然及直接的因果關係，十分困難，但特朗普辯護團隊沒有說的，是1月6日集會的數千抗議者，是誰以什麼名義鼓動他們穿州過省到華盛頓，特朗普在總統選舉結束後一直宣稱選舉舞弊，並且呼籲民眾奪回被竊取的總統位置。
美國法律精英偷換概念的狡辯
被廣泛視之為煽動的一句話，是特朗普在1月6日集會上呼籲民眾為國家鬥爭到底：”fight like hell, or you won’t have a country anymore”。辯護團隊表示，民主黨人提出要fight的次數與場合，不勝枚舉，不能證明呼籲fight就是煽動。這種詭辯是在玩文字遊戲，fight有戰鬥、鬥爭、抗擊，甚至奮鬥的意思，特朗普當時用”fight”一詞，上文下理是，若放棄鬥爭，國家就會淪喪（於民主黨人手上）。
叛亂的指控是暴徒的暴力手段蔑視法紀，辯護團隊列舉特朗普一直以來在任何場合都表示，支持維護法紀，並且在1月6日也呼籲示威者須以和平方式示威。維恩在參議院展示特朗普在社交媒體的推文為證，但沒有指出該「和平呼籲」，是在暴徒已經在國會山蹂躪多時後才發出的。
這些偷換時間空間概念的狡辯，美國的法律精英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口出狂言」，是因為明知道參議院不可能有三分之二的議員會通過彈劾，才會以經不起考驗的論據繼續糊弄特朗普的支持者。政治表演發揮到淋漓盡致的，是辯護律師引述特朗普說，一切暴亂都是不好的，並且一再聲明支持執法者；而1月6日也只是有一小撮暴徒參與暴亂，他們百分百需要為可恥的行為負刑責。政治的極致，是當領袖遇到危難時，將嘍囉棄如敝屣。至於香港反對派為何沒有使出棄卒保帥這一招，是因為他們不知道誰是帥誰是卒子，也因為他們在慌亂之際，只顧爭相逃亡而甘願被棄。
美國民主制度下的政黨政治角力
特朗普辯護團隊最凌厲的一招是倒打一耙，維恩在結案陳辭中指控副總統賀錦麗曾經資助暴徒保釋，並呼籲他們繼續鬥爭。他指的是在去年「黑人的命也是命」運動的抗議者被捕後，賀錦麗支持的基金用於協助保釋，將社會運動與叛亂行為混為一談。這跟香港反對派從來沒有譴責黑暴破壞社會安寧，反過來指摘警察維持社會秩序所採取的手段過於暴力，顛倒黑白的做法如出一轍。
民主黨議員指控特朗普煽動叛亂的論據之一，是特朗普一直不承認選舉結果，而特朗普辯護團隊列舉多名民主黨議員在4年前確認特朗普勝選的選舉程序時，也曾表示不承認選舉結果。混淆概念的地方在於，民主黨議員是在會議上表達意見，而特朗普則是在各種公開場合呼籲支持者採取行動抵制選舉結果。
香港反對派跟美國政客不是一個等級，人家的議員在議會內和平表達意見，特朗普無論如何也在肯定執法者，而香港反對派經常在議會內搞全武行，在議會外則大肆污衊警察。美國政客在彈劾案結束後，翻開新的一頁繼續政治角力，香港的反對派則不撞南牆不回頭。
原刊於《明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