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放棄成功大學水利工程系學業重考進入台灣大學就讀外文系的白先勇,在《文學雜誌》發表了生平第一篇短篇小說《金大奶奶》。兩年後,他與台灣大學外文系同學歐陽子、陳若曦、王文興、李歐梵、劉紹銘等共同創辦《現代文學》雜誌,並在此發表多篇文章,為華文文壇樹立重要里程碑。
白先勇教授在台北接受本社訪問,談及他喜歡寫小說的緣由,「我對人很感興趣,文學寫的不外乎人性、人情,我覺得小說就是反映人生,寫小說就像在重新創造一個你心動的世界,就像很多人會說心情好或不好的時候,看了小說好像可以得到心靈的安慰一樣,所以我就想藉著小說來寫人性、人情。」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白教授認為,文學或許沒有什麼很實際的用處,譬如不會刺激股票上漲,「但文學很重要的一點是,它是一種情感教育。人之所以為人、要了解人,文學是很重要的一條路、一個媒介,讓你了解人的感情,人是最複雜的,但這就是小說,可以用文學表達出來。」
旅美學人夏志清教授曾讚譽白教授為「當代中國短篇小說家中的奇才,五四以來,藝術成就上能與他匹敵的,從魯迅到張愛玲,五、六人而已。」多年來,白教授的《台北人》、《驀然回首》、《寂寞的17歲》等作品,在許多人的成長過程中或許都扮演著文學啟蒙的角色,「其實我除了文學,寫小說以外,戲曲、電影、電視、舞台劇甚至最近為父親立傳,寫歷史,也是多方面涉獵。」他說。
白教授的作品《臺北人》被選入「20世紀中文小說100強」,在文壇上享有崇高地位。他說,「《台北人》的扉頁上,引了中唐劉禹錫以古喻今的一首詩〈烏衣巷〉:『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詩的背景是,五胡亂華以後,西晉許多大家族跟隨晉元帝司馬睿從洛陽、長安渡江南遷(編按:衣冠南渡)到金陵(東晉稱建康,今南京),建立東晉,意味西晉就亡掉了。」
「這個情形跟1949年國民政府從南京遷到台北一樣,我就把它當成一個歷史平行、一種以古為今的想法,這首詩其實就是《台北人》的主題,一群從南京或中國大陸各地遷到台北來的人,他們懷念故國的故事,後面有個民國史的歷史架構。現在可以這麼講,但寫的時候其實不是那麼清楚,可能潛意識裏有這個想法。」白教授補充說,「後來我想寫的,是用文學書寫歷史,所以《台北人》很重要的一點是,它背後有民國史的歷史淵源,是用比較生活化、貼近我們的心寫下來的歷史,所以感受特別不一樣。」
多部作品膾炙人口,屢獲改編備受好評
白教授在《台北人》出版後,有7年沒有新書問世,直到1978年出版談文說藝、暢述情懷的散文集《驀然回首》,「〈驀然回首〉那一篇很有意思,後來被選入香港中學生教科書裏面,考試要考的,所以我到香港去的時候,學生們都知道白先勇,就是因為這一篇的關係。」白教授在文中敘述從幼年養病,到小學、中學、大學及至出國留學不同階段生活中的例子,說明自己走上文學創作的緣由。
「《寂寞的十七歲》是比較我早期的小說,在《台北人》和《紐約客》之前。我早期的著作,大家比較知道的是〈玉卿嫂〉,後來拍成電影也拍成連續劇,還改編成紹興戲、舞劇……有很多很多變奏。」白教授後來好幾部作品,如〈金大班最後一夜〉、《孽子》均被改編成電影、電視劇及舞台劇,廣受好評。
如同白教授在〈驀然回首〉文中所說,「除了學校,我還有另外一個世界,我的小說世界。《三國》、《水滸》、《西遊記》,似懂非懂的看了過去,小學五年級便開始看《紅樓夢》,以至於今,床頭擺的仍是這部小說。」 他第一次接觸到賈寶玉、林黛玉、薛寶釵、王熙鳳這些人物,是5、6歲時在哥哥、姊姊、堂哥、堂姐們玩的兒童公仔牌面上,「裏面有什麼玩的東西我也不懂,就聽他們講這個故事,所以我第一次對《紅樓夢》有印象是從那裏來的。」他笑着回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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