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躍文——徜徉世間百態的潛行者

 

撰文：項惟

 

一直以來，因為《國畫》、《蒼黃》、《官場春秋》等著作，中國知名作家王躍文被譽為「官場小說第一人」。他就像是一個徜徉在世間萬象中的潛行者，將陰謀陽謀、明說暗奪一筆勾勒，他筆下的官場在談笑饕餮間，聞得見暗中的較量拼殺。中共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書記王岐山多年前即將上調中央之時推薦給同僚的兩本書中，有一本便是王躍文所著的《大清相國》。

 

其實，王躍文的非「官場」小說同樣精采，著名評論家孟繁華就曾經說過：

 

「王躍文因官場小說而成名，事實上，他的非官場小說寫得更深刻，他對性與政治的理解，對中國底層生活生動而真切的描述，都說明了他是今日中國最具感染力的作家之一。」

 

2014年8月，他的中篇小說《漫水》獲得第六屆魯迅文學獎。湖南文藝出版社副社長、《芙蓉》雜誌主編龔湘海說：「王躍文得獎實至名歸。向來，『官場文學作家』這個標籤屏蔽了他作品的文學品質，他關注當代，關注現實，很擅於人物塑造和心理描寫。」小說平鋪直敘，娓娓道來，亘古舊牆、純樸村莊與真實、自適、仁愛的村民遙相呼應，詩意的鄉愁在日復一日的尋常鄉村生活中躍然紙上。王躍文出生於60年代的湖南漵浦，正如頒獎詞所言——他小說中的鄉村生活，多半都是他記憶中漸行漸遠的鄉愁，也是他對中國傳統文化之美與善的深情禮敬。

 

 

王躍文說話從容不迫，一如他的寫作，安靜、沉潛、從容，因此耗時特別長。他說：「小說就像地裏的莊稼，植物的生長期越長，長得越慢，品質也許就越好。莊稼隨季候潛滋暗長，有它自然流轉的生命節奏。小說的節奏就是作家心潮和情緒的節奏，體現在情節、細節、語速、語態等諸多方面。」他默默潛行，靜靜觀察人間百態，慢慢思索生命本質，緩緩書寫真實人生，可謂「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創作《國畫》時，王躍文仍是「官場中人」，因為工作繁忙，小說寫得斷斷續續，重新拾筆時便要從頭看起，他卻不急，洋洋灑灑50萬字，對一批生存於權力中心和邊緣人物的世相百態的精微描寫，一筆一劃勾勒出主人公朱懷鏡。新著《愛曆元年》中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故事，卻在字裏行間用最為清淡的言語，抒寫與生命息息關乎幸與不幸的種種情事，字字句句扣動心弦，從起筆到完稿，歷時長達6年。

 

事實上，王躍文在未成為職業作家前，即在公家機關服務，1984年大學畢業後分配在漵浦縣政府辦公室工作，後調入懷化市政府辦公室、湖南省政府辦公室，1989年開始文學創作，2001年開始專職寫小說。

 

王躍文的小說，大多都是生活瑣碎，敘事平緩卻「接地氣」。他說，每一個人的庸常生活都可為文學，每一張平凡的臉上都刻著歷史風雲。宏大敘事固然是動人心魄的黃鐘大呂，但日常化的七零八落更接近生活常態，生命的本質和意義同樣寓於其中。他的文字從不華麗，飽滿真誠質樸，他筆下多以平凡人物為主人公，注重平凡中不平凡的經歷，在日常的點滴中挖掘生活的真相。他的作品通常講述的都是平常故事。寫鄉村生活，文字踏踏實實的沉浸在濃郁無華的鄉土文化背景裏；寫官場廝殺，他注重筆下人物內心細膩的刻劃，將官場中當權者的機關算盡、頤指氣使，與小人物的夾縫求生、仰人鼻息描寫得真切到位，觸目驚心。

 

（王躍文是7月《亞洲週刊》與香港書展合辦「名作家講座系列」特邀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