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粉塵爆炸慘劇背後

6月27日晚間,台灣八仙樂園一聲轟隆巨響不知炸碎多少個家庭,也摧毀掉許多人的青春美夢,幾乎被毀容的厄運,使得不少女生心儀的主播、模特、空姐夢,瞬間被毀……每場災難都考驗着執政者的危機處理能力。
撰文:童清峰 (《亞洲週刊》資深特派員)
 
6月27日晚間,台灣八仙樂園一聲轟隆巨響不知炸碎多少個家庭,也摧毀掉許多人的青春美夢,幾乎被毀容的厄運,使得不少女生心儀的主播、模特、空姐夢,瞬間被毀;那是一個恐怖的驚魂之夜,當數百名身著泳衣的年輕男女群擁在舞台下的搖滾區,隨着五光十色的燈光與曼妙的音樂舞動時,火神突然降臨,舞台上突然噴出大量粉塵,很多人還在嬉鬧,以為是主辦單位刻意製造的特效,待發現火勢撲面而來,已成一片火海。目擊者驚惶地指出,爆炸時有人全身遭火吻,現場慘叫、哀號聲四起,相互推擠,如人間煉獄。
 
位於新北市八里區的八仙水上樂園當天舉辦 Color Play Asia,號稱亞洲最大彩色派對,報名參加的遊客高達4,500人。派對近尾聲,主辦單位為了炒熱氣氛,不停地噴灑大量彩色的玉米粉,晚間約8點30分時主舞台,一陣火光突然竄出,數十人全身著火往外逃,至少有300多人瞬間遭火舌捲入,音樂祭頓成火祭,燒燙傷患一個個倒地,哀鴻遍野,園區林蔭大道兩側草坪盡是躺在泳圈上不停哀號的患者,刺鼻的燒肉味在空氣中瀰漫,因救護車來不及運送,許多傷患皮開肉綻急忙跳進泡水池降溫。
 
這場粉塵爆炸事件,釀成台灣史上受傷人數最多的公共安全意外,受傷遊客包括兩名大陸人、五名香港人、一名澳門人,及六名美、英、日等外籍人士。至截稿前統計,已造成兩死(編按:已經增加至3人),近500人送醫,四成是學生,其中200多人在加護病房。衛生福利部緊急調度「南皮北送」供急需皮膚移植者使用,傷者多為燙傷、吸入性灼傷或嗆傷,許多傷患全身超過80%的燒傷,有的整片皮膚宛如石灰牆壁般剝落,慘不忍睹。
 

沒受傷遊客加入救援

 
由於傷患太多,現場像亂烘烘的菜市場,擔架不夠,人手不足,第一時間根本送不完,沒有受傷的遊客紛紛加入救援,以園區的八字型浮圈當擔架,或以貨物推車或用背的方式,迅速將傷者送出園區外,等待就醫。最可鄙的是,還有人趁火打劫。
 
檢警根據現場錄影畫面研判,起火點確是舞台面對群眾的右前方,500坪(約1,800平方米)場地擠進千餘人,導致災情慘重。最新勘驗影片進一步發現,爆燃共有兩波,首波火勢稍滅時,工作人員竟意圖用二氧化碳鋼瓶撲滅,反使火勢變大,許多傷者二度被火吻。新北市副市長侯友宜表示,初步判定,主辦單位為了舞台特效,工作人員使用二氧化碳鋼瓶把粉末噴向民眾,但靠近舞台西側,粉塵噴灑時遭遇熱源燃燒,但引爆的熱源究竟是粉塵、燈光或是抽煙?仍待鑑定,不過現場滿地煙蒂,很可能主辦單位未要求群眾熄煙。
 
面對這場突如其來的塵爆,所有人都慌了手腳,園方的緊急應變措施更是嚴重打結。由於現場出口受限一處狹窄拱橋,爆炸發生後,自行就醫車輛與救護車急進急出,附近聯外道路塞爆,一度出現救護車動彈不得的窘狀。民眾抱怨園方應變反應慢,不但消防設備不足,且無人在場引導,導致救護車成了無頭蒼蠅,在園區內迷路,繞了大半天才開出。
 

考驗朱立倫處理能力

 
每場災難都考驗着執政者的危機處理能力。新北市長朱立倫過去執政手氣一向很順,很少處理過大型災難,這次在溝通協調與應變措施上都顯得不夠到位。當140多部救護車接踵而來,附近醫院的急診室一時全都擠爆,但新北市政府並未在第一時間啟動緊急醫療網,整合醫療資源,導致現場混亂,救護車無法在第一時間將傷患送到人力充裕的醫院,甚至事發三天後還有病患在轉診。
 
相形之下,做過外科加護病房主任的台北市長柯文哲就顯得經驗老到,立刻指示台北區緊急醫療應變中心(EOC)統一調度分送北巿各大醫院。柯文哲委婉地批評,雙北(新北和台北)是兩個行政體系的共同生活圈,一下子幾百個病人,如何迅速載送到該送的醫院,沒整合的就要去建立。
 
柯文哲進一步指出,面對各種天災,台灣醫療體系承受力沒問題,足以應付,但要居安思危思考如何因應大地震上萬名傷者。
 
粉塵爆炸極為罕見,根據維基百科(Wikipedia),只要在封閉環境中,可燃顆粒在大氣或是氧分子等其他合適的氣體介質中分散濃度足夠高,就可能發生粉塵爆炸。
 
台灣在2013年首度引進風靡全球的「彩色路跑」,選手跑抵終點,會被圍觀者用玉米粉噴灑全身,製造歡樂氣氛,但這做法其實存在一定程度的危險性,卻未受到重視,相關單位也很輕忽,既未制定安全規範,也未明文禁止使用。
 

活動主辦者心存僥倖

 
檢方調查,活動負責人呂忠吉辦彩色派對的經驗豐富,前年曾於高雄舉辦類似活動,當時他還在臉書上貼文稱:「只要是具有燃點的任何物質,在密閉空間達到一定相當高的濃度,提供大量的火源引燃,皆有可能引起燃燒爆炸。」但他強辯所使用的色粉很安全,爆炸的可能性很低。不過檢方認為呂忠吉已意識到粉塵的危險性,卻心存僥倖,未防範於未然,鑄下大禍。
 
八仙樂園彩色派對的靈感源自印度教的「侯麗節」(Holi,亦譯為五彩節、酒紅節),印度民眾為歡慶傳統新年,互相投擲彩色粉末和有顏色的水。但「玩侯麗」過去在印度本土也曾爆發樂極生悲的案例。
 
6月28日,中國大陸國台辦發言人馬曉光向八仙樂園粉塵爆炸傷者表達慰問,並說中國大陸願意全力提供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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