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以及六十四卦,為什麼能反映大自然之中以及人世之間靜態以至動態的種種事物?我們要知道,一個卦就是一個圖象。一個圖象是可能傳遞很多不同的意義。假如我們有一個張開口的人頭像,它表示什麼意思呢?這便取決於看到這圖象時的聯想。粗略地說,可以說是在叫喊,在呵氣、在索食、在喘息、已吞咽、目瞪口呆……要是這個圖象更加抽象,變成一個符號,那麼聯想更自由了,加上傳統的因素,民俗的因素,時地人的因素,這個符號便可以代表很多很多東西。
在概說四介紹八卦的生成,和在概說五介紹記憶八卦的方法時,已介紹了兩組八卦的代表物,一組是家庭成員,一組是天文地理的自然現象。我們就叫這些做「象徵義」。照易學家的說法,《周易》中每一個卦的卦辭和爻辭(即卦與爻的說明和吉凶判斷),都是根據那卦的象而得出的。卦的象只有八個,但每個象都有不同的象徵義以及不同的讀法,因此可產生出眾多的說法。這篇文章只說象徵義,下一篇再說卦象的讀法。
《周易》各卦的象徵義,記載在《說卦》一書中。《說卦》是解釋《周易》的傳,是「十翼」之一。我們先引述幾段,以見這傳的大概內容,再用一個簡表,把八卦的象徵義列一些出來。
八卦擁有多個象徵義
乾,天也,故稱乎父。坤,地也,故稱乎母。震,一索而得男,故謂之長男。巽,一索而得女,故謂之長女。坎,再索而得男,故謂之中男。離,再索而得女,故謂之中女。艮,三索而得男,故謂之少男。兌,三索而得女,故謂之少女。(《說卦‧第九段》)
從這節中可見,家庭各個成員,成了八卦中各卦的象徵義。
乾為首,坤為腹,震為足,巽為股,坎為耳,離為目,艮為手,兌為口。(《說卦‧第八段》
從這節中可見,身體的各個部分,成了八卦中各卦的象徵義。
乾為馬,坤為牛,震為龍,巽為雞,坎為豕,離為雉,艮為狗,兌為羊。(說卦‧第七段)
動物成了各卦的象徵義
從這節中可見,各種動物成了八卦各卦的象徵義。
乾健(剛健)也,坤順(柔順)也,震動(活動)也,巽入(進入)也,坎陷(危險)也,離麗(附驪)也,艮止(阻止)也,兌說(和悅)也。
從這節中可見,事物的各種性質,成了八卦中的象徵義。
《說卦傳》中,有八個段落,分別把每一卦的象徵義羅列出來,現舉「坤卦」為例:
坤為地,為母,為布,為釜,為吝嗇,為均,為子母牛,為大輿,為文,為眾,為柄,其於地也為黑。
簡單計算一下,列於《說卦傳》中的象徵義,有一百七十多個,包括同類而稍有分別的,如「乾」為馬、為良馬、為老馬、為瘠馬、為駮馬(傳說中的野獸,外形似馬,以虎豹為食)。「震」為善鳴的馬,「坎」為美脊的馬等。下面是一個較簡單的表,可見一個大概:
為什麼某物成為某卦的象徵義,相信是不易解釋明白的。「坤為地、為母」,我們從上節的聯想,勉強可以理解,但為甚麼是「釜」、是「吝嗇」、是「大車」、是「柄」呢?歷代易學家是努力去解釋的,但給人的感覺只是「自由心證」。一個可能的解釋是「約定俗成」。即《說卦》的作者是收集了他的同時期及以前使用《周易》的人的習慣解釋,羅列出來而已。
即使有了170多個象徵義,夠用嗎?古代象數派的易學家,傾向於用象徵義來解釋《周易》中的卦辭和爻辭中的每一個字,而170多個象徵義,不足以解釋經中的每一字每一句,因此他們相信,還有很多象徵義,《說卦》中沒有記錄下來,因此從其他典籍中搜求。漢代多是以象來解經的,但典籍多已散失,到了唐朝,李鼎祚的《周易集解》收集了漢魏以後30多家的注解,找到很多不見於《說卦》的象,後世亦有做這樣搜尋工夫的人,搜得的一大堆象便叫做「逸象」(逸出了經傳記錄中的象),因此八卦又多了很多象徵義,能讀和解釋《周易》的便非專家莫屬了。
《周易》的難讀難解還不止此。不要小看每一個卦只有六支爻,要讀通這六支爻卻大有學問呢!下一篇談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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