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推物理須行樂,何用浮榮絆此身」,瀟灑若此。
「穿花蛺蝶深深見,點水蜻蜓款款飛」,何等逍遙。
大學時曾修讀「杜甫詩」。不過,《曲江二首》是老杜的名作,念中文系的,誰沒讀過?
猶記得,當年有老師笑稱我為「點水蜻蜓」……言下之意,我懂的。
「興趣太廣泛,老是左顧右盼、東張西望……未能好好地安坐下來,集中精神搞研究、做學問。」他道出我底治學弱點,確是一語中的。
那些年,除了文學,我還喜歡藝術,而且迷上電影……真箇是「不務正業」。
少年輕狂,蹺課自學。面對那些不知所謂的課,我自會尋找出路。躲在圖書館看書,坐火車出城,到處蹓躂,逛書店、看展覽,還不時跑到大會堂看電影、聽音樂……當然比上課來得有勁。
就這樣,彈指一揮間,已飛越幾十年矣。
人生七十古來稀,雖未至,已漸行漸近……
驀然回首,自小是個「書癡」,及長是個「影癡」。
丁衍庸老師曾贈我一方印章,刻的正是「癡」字,簡直為我度身訂造。
近幾年來,癡兒了卻公家事,伴鳥隨雲往復還……遊走四方之餘,閒居家中讀書、寫作。
我多寫散文,也執筆寫過遊記,曾嘗試創作童書,還撰寫人物專訪……端的是個「蜻蜓」。
「我其實只想挑我愛讀的讀,挑我愛寫的寫。在這樣任性的時刻我慶幸我不是學者,不搞學術,愛怎麼放肆就怎麼放肆。」董橋先生在《讀胡適》第33回中,有幾句話說得真好。遊走於文學藝術的天地,愛寫什麼就寫什麼,我倒自得其樂。
為灼見名家寫人物專訪,始於2018年初,受訪者全是香港文化界的中堅分子,來自不一樣的領域,有文學、藝術、歷史、電影、戲劇、音樂、宗教……當中包括作家、學者、導演、演員、編輯、編劇,以及粵劇名伶、博物館館長,還有神父。
我愛跨越不同的界別,靜心聆聽別人的故事。
每次訪談前,總緊張得像應試的學子,看書、上網、蒐集資料,還記下重點;訪問時,邊聊天邊筆錄,談笑間,看似輕鬆自在,實則步步為營;撰寫時,從謀篇佈局,到斟酌取捨,以至資料核實,從不敢掉以輕心。然而,我的得着,遠遠超乎想像。
藉着專訪,我增長了知識,學懂了感恩。
人人頭上一片天,走的路固然不同,經歷亦相異,而且各有專精。他們身上,體現了謙遜包容、勤奮認真、擇善固執,還有希望和愛……讓我感悟到——寫作是治療,最先受益的是自己,然後才惠及他人。
去年,出版了《字旅相逢》;今年,再接再厲……
《字旅再相逢》一書,記錄了12位文化人的故事,曾刊於灼見名家。
感謝社長文灼非先生,讓我放肆地「選我愛訪問的訪問」,更感謝他,為本書寫序。
書中刊出的珍貴照片,大多來自受訪者,以及攝影師文灼峰先生;另有部分照片,蒙不同的機構慷慨借出,於此衷心致謝。
感謝所有為這本書費心盡力的朋友,更感謝接受訪問的前輩、友人,還有喜愛本書的讀者。
「傳語風光共流轉,暫時相賞莫相違」——沒有你們的支持和鼓勵,我還能繼續寫下去嗎?
馮珍今
寫於2020年4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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