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華納合拍《龍爭虎鬥》,衣錦還鄉

李小龍企圖用兩部港產功夫片的聲勢打響招牌,去博取荷李活的注目。其實,身經百戰的70年老店華納,逐步去兌現由尼克遜總統帶起的新一輪「中國熱」,而功夫片便是這熱潮中的熱潮,李小龍只不過是其中的一着棋子。

李小龍企圖用兩部港產功夫片的聲勢(《唐山大兄》和《精武門》)打響招牌,去博取荷李活的注目,說明東方奇連伊士活式成功的可能性。其實,身經百戰的70年老店華納,當年已有一套頗周詳的計劃,由在1970年初籌拍《功夫》劇集開始,逐步去兌現這股由尼克遜總統帶起的新一輪「中國熱」,而功夫片便是這熱潮中的熱潮,李小龍只不過是其中的一着棋子。

1972年11月初

李小龍與鄒文懷雙雙赴美,與華納正式簽約拍攝《龍爭虎鬥》(英文片名未定),此乃 Weintraub 月前訪港洽商的成果。這是華納、Sequoia 與協和的三方合約,亦是首次香港與荷李活大片商平起平坐的製作,雖然華納只以B級電影看待,無論在財政預算和人腳安排方面,但這畢竟是荷李活大片商,華納有雄厚的製片資源和全球發行網絡,條件遠比奇連伊士活八年前的意大利牛仔片優勝。只不過,這亦給李小龍帶來幾何級數提升的壓力。

與華納簽約後,衣錦還鄉的李小龍,便急不及待地學他父親李海泉,演一場蘇秦六國大封相的廣東大戲「真人秀」。甫返回比華利山 Wilshire 高級酒店房間,他便致電史提夫麥昆「報喜」,提醒他三年前拒演《無聲蕭》的愚蠢決定,好一個已見慣「大場面」的麥昆,翌日便速遞一幅 A4 大小的「大頭相」給李,上下款(英文)是「給我最偉大的影迷李小龍⋯⋯史提夫麥昆」!

除了麥昆,李小龍尚要「溫馨教訓」的,是斯禮帆和占士高賓,因在年半前印度之旅後,《無聲蕭》便被高擱了。但似乎李亦完全忘記,其實斯氏當時有為他奔走,度身訂造安排他在《盲人追兇》中演出(此電視劇由斯氏創作、編劇兼任總監製,派拉蒙出品)。甫與麥昆掛上電話,李隨即致電斯禮帆,先指出華納已派它的編劇寫《龍爭虎鬥》,這決定與他無關。以李一貫堅持好劇本的要求,他竟沒有與華納力爭用曾獲奧斯卡編劇獎、和對他武術有高度認識的斯氏,實於理不合。而當斯氏提出,他已與二十世紀霍士公司傾妥拍《無聲蕭》後,李堅決拒絕,說現在他的身價已升到百萬美元,霍士已無能力問津,而若高賓仍想參演,他亦只能當第二主角,並重複三年前麥昆(不是高賓)對李的冷言「我無義務要提携他」!

毫無疑問,勝利給李小龍沖昏了頭腦,麥昆與高賓是當時荷李活的天王巨星,此類的華納工作機會俯拾即是,而他們四人份屬多年好友,斯禮帆更一直盡心盡力去幫他,可能蓮達這次未有隨行,未能及時給他勸阻。可幸的是,後來三人皆有容人之量,冰釋前嫌,畢竟他們比李年長10至22歲,麥高二人更為李死後扶靈,在西人思維中,扶靈是極高敬意的表示。

1972年11月10日

李小龍打長途電話返港,報告華納合約的喜訊,香港報紙廣泛報道。

三日前,華納在美國首次公映李小龍的功夫片,是英語配音的《精武門》,票房和口碑都極不如理想。李和華納決定不用比《精武門》更差的《唐山大兄》打頭炮,明顯地,他們對美國觀眾(非華人)的口味,是有自知之明的。

在美國公映《精武門》同日,美國總統尼克遜以絕大比數獲選連任,他的對華政策(訪華)在國際上贏得極高的聲望,有助緩和全球冷戰局勢,是他大獲全勝的主因之一。但與此同時,「水門醜聞」亦開始發酵並漸成傳媒焦點,直至兩年後尼克遜被迫辭職(首個在位辭職的美國總統)。在此期間,便連帶將已是風頭火勢的「中國熱」不斷升温。

1972年11月17日或稍後

返港後,慶祝無線電視五周年台慶,做《歡樂今宵》的主打神祕嘉賓,藏身在巨型生日蛋糕內,露面時藝員和觀眾都笑逐顏開,筆者有在螢幕上觀看。此際,李小龍在香港受歡迎的程度,實無人能出其右,當然,名氣愈大,做「箭靶」的機會亦愈大,而他的公開一言一行,亦會被傳媒無限度的放大。

1972年11月尾(32歲)

到港島半山嘉諾撒醫院做切除腋下汗腺手術,在醫生開的復元藥物中,包括鎮靜劑「眠爾通」(Miltown)。此刻或較早前,香港有傳聞指丁珮企圖自殺入院。

1972年12月1日

葉問去世,當時有傳媒指李小龍無出席喪禮,並對他大事抨擊,更有葉問門人公開表達不滿。其實,李有以極低調的方式,到過他師父的靈堂拜祭,有傳媒在李死後為他說項,指出他確曾奔喪,而網上亦有相片流傳作證。再者,黃淳樑當時與李仍保持良好關係,若李真的對師父不敬,黃無可能會原諒他的。配合丁珮剛企圖自殺的傳言,和《精武門》在美國公映慘敗的壞消息,李小龍此際要刻意避開傳媒,應可理解。

(待續)

馮應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