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貴大成,不貴小用。大成者參於天地,小用者謀利計功。」
──南宋·胡宏
「擁有我們想要的, 就是富有。但若能不要,便是力量。」
──Less is More· B. Draper
我在2002年寫過一篇文章〈一個世界一個人──生態隨筆〉,剛翻出來重讀,覺其中兩個觀點仍算合時,或現更切中時勢,只是早了十多年提出,現抄錄部分如下:
「美國霸權的衰落並未導致世界大亂。反過來說,我們正活在一個『複雜而相互依存』的世界,各種組織機構都感受到合作帶來的利益。困難的處境可能催生一種新的政治形態,一些相對大的政治體 ── 中國、美國、歐盟、日本、俄羅斯等看到了共對的威脅,可能進行更緊密的合作。危險使人們看到更多的共同利益,從而降低那些曾經為重要的衝突的重要性。在此前提下,全球的、區域的、國家的生態環境便更值得留意,因為一個真正的跨國界、跨文化、無分你我的共同生存基礎,便是這個地球的生態系統。」
「若視《寂靜的春天》的作者卡遜女士為環保先鋒,那她的代表作便是警告的鐘聲──警告無知或盲從的人類當前面對的環境危機。五、六十年代的美國人大多盲從政府的一切政策,對政府的一切解釋照單全收,從不質疑,根本看不到政府後面的大企業的影響力,更遑論它們的「唯近利是圖」、「唯私利是圖」、「唯愚利是圖」的種種破壞人居環境以及危害子孫的愚蠢自私行為。然而,卡遜卻遭到各類有後台的專家的蠻橫攻擊,甚至乎《時代周刊》也指責她文字煽情和極端。不過,卡遜書中的陳述,後來被國會調查證實。就這樣,一把聲音,來自一位患絕症的中年女士,卻挑開了遮掩環境破壞的黑幕,也挑起了普羅大眾對生態環境的關注,更激發了多方有心有識之士的行動。」
以卡遜為代表的早期綠色覺醒的重心在「環境保護」。當這方面的認知和研究逐漸加深,而世界思潮又出現了「抗衡文化」、「個性覺醒」等動態之後,綠色思想和行動亦出現了變化,主要分為三大主流:
- 以人類社會為主體,以人居環境的保護、修補和重整為思想中心和行動目標。
- 由人居環境的關注深化為生態系統的研究,視人類活動為地球眾多生命系統的其中之一,再深化為個人的「自然意識」和「自然生活取向」,一種近於道家的精神形態。
- 仍以人類社會為主體,視其為由眾多系統交織而成的一個大系統,這些系統包括政治、經濟、生態、文化、社會等,並以積極建造「可持續社會」為大目標,亦即由早期的解決問題晉升為「制敵機先」的設計規劃和建造,由單元的環境考慮擴大為多元的系統網綜合考慮,而時間觀念亦由當前急務伸展至「為萬世謀」。
就是這麼一個地球,一點的變化可擴大為一切的變化; 一生萬、萬歸一。一個人、一個城市、一個國家的生死健衰也是全球的生死健衰,那豈能不萬眾一心地共謀長久之計。人類歷史本便是公利與私利並肩同體的,現今疫情全球爆發,人類能否認清這個實相,不再陷於短視而愚蠢的自私自利之中呢!
重視生態環境 關乎人類生死存亡
由卡遜《寂靜的春天》至今,數十年過去了,一場病毒的全球爆發暴露了我們的「生態環境重視性」、「生態環境全民教育」、「生態環境社會運動」的不足。當今社會較之於2002年的社會更加「複雜」,更加「互相依存」,因而蝴蝶效應更猛烈,無人可獨善其身。
重視生態環境已不是紙上談兵,也不是錦上添花 Something Nice To Have,而是關乎人類生死存亡大危機──我們已是兵臨城下了。所以,我們更需要多些聲音,也多些行動,聲音與行動同樣重要。
當年史懷哲博士在拿到了三個博士學位之后,再進入醫學院從頭修讀醫科。取得醫學博士后,他便立即跑到非洲服務。某日黃昏,他在河渡之上,正閒着無事,在甲板散步,抬頭看見到各種動物跑到河邊喝水,各獸雜處,卻相安無事,一片和諧,在這天、地、生物和諧共存的一剎那,他豁然大悟 ── 貫串人類活動的大原則便是Reverence For Life 「尊重生命」或「敬畏生命」,凡是促進生命的,便是「善」,凡是窒礙生命的,便是「惡」。
善與惡之分,便是這麼簡單。然而,這個簡單的「道」,卻是支持史懷哲終生為非洲居民辛勤服務,並研究著作不斷的能源。
一個人的悟道,一個人的聲音,一個人的坐言起行,可以改變整個世界,超越時空的限制,化病毒更強而有力。
王溢嘉寫得好:「每一個人都應該有某種東西讓他/她簽名的。多數人需要的,正是能有讓自己有『落筆』之處的生活。」
當年我問──大千世界,萬眾心靈,你落筆何處?
今天,我仍要問這個問題──問已也問人!
或許,生活和生命如「斷捨離」能讓我們放下諸緣,作出取捨選擇,斷然落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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