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新型冠狀病毒爆發以來,形勢嚴峻,人們在不斷追問其根源,網上的討論亦頗多元化。的確,我們不能否定食用野生動物有導致疫情的可能,但這是可能之一,疑點尚多。與此同時,我們更應關注另一焦點,即內地生物科研人員,特別是武漢病毒研究所的科研人員,他們自2008年以來所公開發表的報告和論文,也可讓我們了解到該等實險室的研究工作,具體地來說是對SARS病毒的人工改造和傳導,這看來有助我們今天找尋病毒的根源。
法國巴黎巴斯德研究所的病毒學家Simon Wain-Hobson 於2015年的國際科學周刊Nature(《自然醫學》)上,對於當時中國科研人員在馬蹄蝠上合成一種新的、與SARS相類似的病毒,提出了警告。他表示這種人工改造過的病毒可引入實險室的白小鼠身上,並展示「模仿人類疾病(mimic human disease)」。他續稱,該病毒在「人細胞中生長良好(grows remarkably well in human cells)」,「如果由病毒逃脫了,沒有人能夠預測其發展軌跡(if the virus escaped, no one can predict the trajectory )」。他提出質疑應否繼續相關的研究工作,因為這與其所負的社會風險比較,是否值得。(有關報道截圖如下,題為〈蝙蝠病毒改造引發相關研究風險的爭論/Engineered bat virus stirs debate over risky research 〉)。
至於中國在2015年之前,就Simon Wain-Hobson所指稱的研究工作,具體是什麼?我們可以從多份由中國科研人員在當時的國際學術期刊所發表的論文,得以管窺,以下是其中三份較具代表性:
1.〈Difference in Receptor Usage between 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 (SARS) Coronavirus and SARS-Like Coronavirus of Bat Origin(源於蝙蝠的嚴重急性呼吸系統綜合症(SARS)冠狀病毒和SARS樣冠狀病毒之間的受體使用差異)〉,美國微生物學會,《病毒學報》,2008 年2月號
2. 〈Bat 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like coronavirus ORF3b homologues display different interferon antagonist activities( 蝙蝠嚴重急性呼吸綜合徵樣冠狀病毒ORF3b同源物表現出不同的干擾素拮抗劑活性)〉,Journal of General Virology, United Kingdom, 2012
3.〈Identification of Immunogenic Determinants of the Spike Protein of SARS-like Coronavirus(SARS樣冠狀病毒S-蛋白的免疫原性決定因素鑑定)〉,Virologica Sinica(《中國病毒學》)2013年4月
這些文獻顯示,作者們主要來自武漢病毒研究所,有兩位當前見報較多的該所的研究員周鵬和石正麗。文章證實研究所在當時生成了一種新的與SARS類同的冠狀病毒,以及通過改造其部分病毒尖峰的基因,成功引入其他蝙蝠和實驗室白小鼠身上。此外,2013年的論文,更有提到實驗中,發現SARS病毒能確認一種白小鼠身上感染的類愛滋病毒的蛋白質。
誠然,研究人員在論文表示,研究發現將可能在未來對於監測蝙蝠和外溢動物中的類SARS 病毒感染,以及開發更有效的疫苗,得以針對這些新冠狀病毒提供更廣泛保護(This finding will be of potential use in future monitoring of SARS-Like CoV infection in bats and spillover animals and in development of more effective vaccine to cover broad protection against this new group of coronaviruses),但他們同時表示認識到相關科研項目的潛在社會風險。
他們寫道:「不難得出這樣的結論:蝙蝠是創造新型冠狀病毒的天然混合器,而其一些病毒最後能跨越物種屏障,進入哺乳動物和人類群組亦只是時間問題(It is not unreasonable to conclude that bats are a natural mixing vessel for the creation of novel Coronaviruses and that it is only a matter of time before some of them cross species barriers into terrestrial mammal and human populations)」。
除法國的Simon Wain-Hobson外,當時有作出相關採集SARS冠狀病毒及在實驗室加工的外國科研人員,如美國來自北卡羅來納州大學病毒學者Ralph Baric等人,也提出相類似的警告和建議停止相關科研。 而事實上,武漢病毒研究所與這批美國病毒學者,在最初時曾有過合作。
雖然全球的科研人員提出過嚴重警告,但在中國,研究工作看來並沒有停止,相關論文陸續在不同學報出現,其中包括2017年11月發表於PLOS學報上,題為〈Discovery of a rich gene pool of bat SARS related coronaviruses provides new insights into the origin of SARS coronavirus(蝙蝠SARS相關冠狀病毒豐富基因庫的發現為SARS冠狀病毒的起源提供了新見解〉的論文。論文在首頁還提到,該研究項目獲得了中國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的資助。
科研工作不一定全在P4實驗室進行
目前,簡稱武漢P4實驗室或P4實驗室的中國科學院武漢國家生物安全實驗室備受關注,該實驗室是中科院和武漢市政府合作建設,2018年1月正式運行,因此,有理由相信上述研究不一定是在該實驗室進行。
人們更要關注的是國家對於這些高風險科研設施的工作的監督管控水平,會否出現洩漏,以至科研人員對於科研的項目的倫理道德制約。這方面,我們能取得的信息有限,但上海復旦大學生物系校友在2月9日所作的呼籲,卻令人看到一些端倪。
復旦大學生物系的「查找根源,杜絕疫情」呼籲
復旦大學生物系校友在呼籲信中表示,他們不相信網上流傳的種種「陰謀論」,更不相信科研人員存心將病毒帶到人間,但卻同時表示,從他們對國內同行的了解,除了大量埋頭苦幹,潛心鑽研之外,也不可否認存在着一些急功近利的浮誇之風。經過人工改造的病毒會不會無意中以實驗室逃出?誰敢說絕無可能?面對此洶洶疫情,他們呼籲中國各級領導人,各級衛生部門領導人:
1)拿出科學的態度,嚴格追究和排查此次疫情的病毒源頭,實事求是,不遮不掩。該問責的問責,該處分的處分。
2)社會要有良知,科研要有倫理。呼籲制定詳盡的科研倫理界限,嚴禁一切可能傷害人類的「科研」在實驗室進行。停止對此類科研的資助,已經上馬的要叫停,尚未上馬的要嚴封。
3)鑑於中國國內已有實驗室介入了這些病原體(病毒)「科研」的事實,呼籲加強此類實驗室的監督管控,層層把關,問責到人。
4)嚴格規範實驗室動物管理條例,杜絕一切非規範的使用實驗動物行為。
呼籲書強調,只有在找到病毒的源頭之後,才有可能真正有效地防止類似疫情的再生,因此,相關源頭調查工作必須和急須展開,刻不容緩。與此同時,我們更應反省國家的科技發展目標是什麼?是在專利和論文數目超英趕美,還是在為人民謀幸福,為我們的子孫留下一個潔淨和可持續發展的星球。
原刊於眾新聞,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doctype>作者背景:
尹瑞麟:港大社會科學士、日本上智大學碩士、曾駐東京長期供職國際政府組織、國際會計師事務所大中華區總監、前策略發展委員會委員。
曾廣海:香港大學工程學士,澳洲國立大學法律及公共政策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