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朋友問我怎麼看中美關係的未來,我通常這樣回答:
去華府智庫走一圈,專家的判斷大致分為三種:第一,非常悲觀。第二,比較悲觀。第三,不樂觀,只是沒那麼悲觀。沒有第四種,而且第三種還是少數。
非常悲觀者,認為中美已經陷入修昔底德陷阱,新冷戰已經開始,未來爆發熱戰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
比較悲觀者,認為中美關係至少已進入長期戰略對抗,即使不會徹底脫鈎,但可能大範圍脫鈎,貿易戰已經擴散到科技、教育、投資、網絡,甚至金融領域。
但我個人還是比較同意第三種觀點,簡單來說,中美不打不相識。
雙方正透過較量與摩擦重新認識對方,重新認識自己在世界經濟及國際體系裏的位置,並估量彼此的能耐。短期內,中美對抗與衝突還會升高,但非不可逆。
最根本的理由是,過去35年的超級全球化,已把中美兩大經濟體深度融入全球分工體系。他們之間存在盤根錯節的利益連結,任何一方攪動它、破壞它,是要付出代價的,破壞愈嚴重,代價愈明顯。
美國高科技產業就警告特朗普政府,若強逼美國半導體產業與中國高科技產業脫鈎,遲早會讓美國失去龍頭地位。因為中國是世界最大的半導體市場,在物聯網、人工智慧及自動駕駛領域走得快,未來半導體需求會快速成長。如果不能維持在中國市場的優勢競爭地位,美國半導體就無法保持高投資回報率及持續投入巨額研發經費。
兩黨共識很脆弱
其次,特朗普上任後美國把中國看成最大的威脅,並很快成為兩黨共識,但這個共識是脆弱的。因為後面是民粹政治驅動,有很多不理性的成分,並不是經過理性的政策辯論形成的。
比如遏止中國的目標在哪裏,有效手段是什麼,是不是各領域都願意為這個目標付出沉重代價?這個共識其實並不存在,所以當負面影響愈來愈明顯時,各種反對力量就會湧現,反思的呼聲就會浮現。
另外,美國經濟不如表面上的健康強韌。聯準會升息走了一半,很快就改弦易轍,連續降息,並啟動量化寬鬆。只要再有金融危機,就會讓美國朝野冷靜下來,因為必須協同中國財政與貨幣政策,才能應對世界經濟危機。
原刊於《天下雜誌》,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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