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風易俗 西門豹的智慧

政治問題,需要政治辦法解決,西門豹何其高明?

流傳較廣的古代智者,是襄助周文王滅商而取天下的姜太公呂尚。相傳呂尚先祖,曾隨大禹治水有功,在夏朝時被封在呂地,於是以地為氏,尚是他的名字。又有人稱他為太公望,姜太公是西羌人。因周文王遇他時說:「吾先君太公曰『當有聖人適周,周以興』。子真是邪?吾太公望子久矣」,而民間多知姜太公之名而不知呂尚。

為政當簡 政簡民歸

周文王大定天下後封功臣,伯禽封於魯,呂尚封於齊。三年後伯禽報政於周公,周公問:「為什麼這樣遲報啊?」伯禽說:「因改變當地的風俗,改革當地人的禮制,要三年時間,所以遲了!」姜太公呂尚過了五個月,便向周公報政。周公問:「你何以這麼快可以報政?」姜太公說:「我簡化了君臣之禮,隨當地風俗行事罷了。」後來姜太公聽聞伯禽遲報,便說:「為政不簡不易,平易近民,民必歸之。看來他日魯國要奉齊國了。」後來果然齊國強大魯國許多。

古人地方統治者都知道良治要革除陋俗,但移風易俗,談何容易?風俗是當地民眾的一種長期習慣規範和信仰,不願變更,更影響到當地權貴和既得者的利益。提出一改習俗風氣,必然遭受巨大壓力和反抗。史書載2000多年前,西門豹到鄴縣當縣令,便遇到一宗無良權貴長久殺人詐財的陋俗。若一到任便提出反對,威望未立而變易風俗,足以立即倒台,以後在縣中寸步難行。如視若無睹,則傷天害理,有虧職守。

陋俗斂財 草菅人命

原來該地常常河水氾濫,淹沒農田,使居民耕無所獲,甚而喪失家園,造成人命損失。後來有神巫與當地長老、豪門、下級官吏勾結,散播謠言,說河神發怒,氾濫造成災害。但若替河神娶一少女為妻妾,可使河神息怒,保境平安。於是要鄉民合資捐獻,從貧家買一美好少女獻給河神,以保平安。每年如是為河伯娶婦,收得數百萬錢瓜分,而少女家人只得二三十萬錢。可憐窮家少女被選中,則被丟到河裏活活淹死。年年復是如此,許多窮家逼於攜女逃亡。

此習俗中每年少女既被選中,巫覡便會替少女齋戒沐浴,換上美麗新衣,讓她住在河上為她而建的齋宮上。那裏備有牛酒飯食,帷幕繡床,一如待字閨中的女子出嫁時的款待。住了十多天後,便放任齋宮隨水漂流,最後沉沒,少女命殞龍宮。西門豹既知此事後,也沒有什麼表示,只對下人說,河伯娶婦那天,你們通知三老、祝巫、女子父親一併同來,我也親赴觀看盛典。

河伯娶婦 熱鬧非凡

終於,時辰到了。西門豹便到河邊,只見巫婆原來是70多歲的老婦,帶着十個女弟子,都穿着素衣,肅立巫婆身後。這時,鄉里三老、縣中豪貴,一些官人,和居民二三千人齊齊到會,甚是熱鬧。西門豹這時說:「好,讓我看看新人樣貌怎樣。」眾人即將少女推到他跟前。西門豹凝視了一會,對巫祝,三老,及會中父老說:「不對,這個少女的樣貌不夠好,麻煩大巫婆入報河伯,說要求得更好女子,日後才獻給河伯。」說罷,便命吏卒合抱巫婆投入河中。事出突然,大家都不知所對。

過了一會,西門豹便說:「為什麼她去了許久還未回報呢?她的弟子應下去催促一下。」命人將一個女巫徒弟投入河中。又過一會說:「哎喲!這徒弟去了許久也不回來說一聲!」又命人將另一女巫弟子投入河中。如是捉了三個徒弟投進水裏。不久,卻說「唉!這三人都是女子,說話都不清不楚,要男的去通報河伯才對。」說完,隨即把三老投入河中。

順水推舟 一眾啞口無言

這時西門豹皺着雙眉,以極嚴肅心焦的表情佇立河邊,像等待得極不耐煩的樣子。長老和一些下級官吏都十分驚恐,站有河邊顫抖。這時,西門豹又說:「女巫、她的弟子,三老,都是有去不回,究竟要派誰去見河伯呢?」只見他臉上煩惱之極,正思量找誰人下水。

這時,一干有關人等嚇至全身發抖,慌忙下跪叩頭,臉死如灰 ,額血流地。過了一會,西門豹無可奈何歎氣一聲,說:「河伯要留着他們作客,我也沒辦法,你們起來吧!」於是叫眾人散去。

移風易俗真不易,西門豹妙計除陋俗,智慧出眾。試想他若下一道令禁止,便是官逼民反。如此順水推舟,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神巫與強豪每年失去鉅利,哼也不敢哼一聲,此後也絕不敢再提。政治問題,需要政治辦法解決,西門豹何其高明?

這只是上集,還有下集。便是他發動民眾鑿十二渠引水灌田,濬深河道,使河水不再氾濫,才算以竟全功。否則,河水再氾濫,又有好事者再提河伯娶婦了。

中國古代文人智慧(一)

楊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