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宜走精英民主之路

眾人都知道,選擇傢具木材,應該去找木匠(不應去找醫生);選擇裁衣布料,應該去找裁縫(不應去找律師):那麼選擇政權的領導人,應該去找誰呢?俗語說:「慧眼識英雄」,精英就是慧眼,國家領導人便是英雄。精英民主是堂堂正正的民主,每人都有選票,只是精英們的比重較大而已,重視一點精英們的慧眼。

作者:孔憲中(紐西蘭回流香港的退休西方哲學教授)

 

(一)何謂精英民主

 
精英民主有別於普羅民主。我們一般所認識的一人一票全民投票選舉,是普羅民主(mass democracy)。精英民主(elito-democracy)卻較為複雜,這制度是政府和立法機構由人民選出,每個人都有選票,所以是名符其實的民主。但選民內的精英分子,選票的比重較大,所以是精英民主:精英領導的民主。
 
假如一個國家(或地區),民眾的知識水平不高,那麼一人一票的普羅民主相信不會帶來好結果。且看菲律賓、泰國、中東和巴基斯坦,便很明顯了。教育水平低的人,很容易受政客們的花言巧語所蒙蔽,受政治廣告的洗腦,受傳媒的支配,受示威遊行的過份影響。這些是普羅民主的流弊。(本文完稿後,喜聞英國哲學泰斗 J.S. Mill〔約翰.穆勒,1806-73〕早在155年前已提出精英民主此概念。當時英國只是上層社會才有議會選舉權,而政府擬把工人階級也納入為選民,讓他們也有選舉權。Mill 鑑於工人一般教育水平不高,憂慮一旦實行普羅民主,選出來的議會,不會是優秀的。)
 
孟子《盡心下》說:「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這就是說:政府應以「為民」至上。所謂以民為本就是這個意思。一個政府的首要任務,是解決民生。
 
那麼如何可以選出一個真正為民而能解決民生的政府呢?求神吧,可惜神從來沒有現身來引導我們。眾人都知道,選擇傢具木材,應該去找木匠(不應去找醫生);選擇裁衣布料,應該去找裁縫(不應去找律師):那麼選擇政權的領導人,應該去找誰呢?俗語說:「慧眼識英雄」,精英就是慧眼,國家領導人便是英雄。精英民主是堂堂正正的民主,每人都有選票,只是精英們的比重較大而已,重視一點精英們的慧眼。孔子說:「選賢與能」(〈禮運篇〉),讓有慧眼的精英,選出賢能的政府吧。
 
精英民主的實踐有多種形式,下面且待我舉一些例子:
 
(1)功能界別的精英民主:2012年前香港立法會的選舉,便是精英民主一個好例子:所有選民都有一票,那票是用來選出30席地區議員的。其餘的30席是由功能界別選出。功能界別有28個,如醫學界、法律界、教育界等。換而言之,醫生、律師、教師等,每人有兩票:一票用來選代表地區的議員,一票用來選代表功能界別的議員。功能界別的成員是精英,精英有兩票而一般普羅大眾只有一票。換而言之,精英選票的比重為非精英的兩倍,所以是精英民主。
 
(2)年齡的精英民主:西方國家普選政府和立法機構,一般是要求選民年齡最少要逹到18歲。這也是精英民主的一個好例子。18歲或以上是精英,所以每人有一票,18歲以下不是精英,所以只有零票。精英和非精英選票比重為一比零。這是年齡的精英民主。也可以把它改進如下:(a)18歲以下每人零票,(b)18歲至25歲每人一票,(c)25歲以上每人兩票。
 
(3)知識的精英民主:有知識的選民選票比重較大。例如,有大學學位的有兩票,其餘的只有一票。
 
(4)英國式的精英民主:英國議會有上下議院,下議院的議員是由民眾選出來的。但上議院的議員(共775人)卻不是。這些非民選議員,是來自國家不同界別的精英。
 
(5)聯合國式的精英民主:聯合國的每個成員國都享有一國一票的民主,但聯合國所行的並非普羅民主。聯合國是由一個安全理會領導的,會內有五個常任理事國,他們都擁有否決權。而這五個常任理事國,都不是由聯合國全體成員一國一票選出來的。理事會是世界國家的精英。一個如聯合國的組織,是需要精英領導,所以是精英民主。
 

(二)香港以提名委員會為精英

 
香港的《基本法》第45條規定行政長官的產生辦法:「最終達至由一個有廣泛代表性的提名委員會按民主程式提名後普選產生的目標。」提名委員會的組成,人大常委於2014年8月31日有所裁定,它的成員,應來自醫學、法律、會計、教育、金融、工商等功能界別。他們都是社會的精英。簡潔而言,行政長官的產生,是由一班社會精英提名,然後由市民一人一票選出。這可以說是「兩步曲的精英民主」。
 
其實「兩步曲的精英民主」並非新穎,英國的首相並不是由國民一人一票選出來的。國民先選出下議院議員,然後由這些議員以簡單眾數選出首相,這群議員是國家的精英。所以英國首相是由一群精英選出來的。
 

(三)人人平等

 
或許有人會批評「精英民主」違反了人人平等的原則。人人平等是指權益上的平等,這包括下面三種:
 
(1)法律上的平等:在法律上人人平等是無可厚非的。
 
(2)民生上的平等:這個平等,表達得最透切的,莫有過於馬克思的「各盡其能,各取所需」,可惜這個平等,只是一個理想,一個美夢。馬克思此格言在前蘇聯和其他地方實行了大半個世紀,其可憐的結果是眾人皆知的。
 
(3)政權上的平等:這就是一人一票的普羅民主。在民眾知識水準高的國家,這是行得通的。但香港市民,一般文化水準欠佳,今時今日一人一票的普羅民主是不適宜的。我以為精英民主較為適合,讓有智慧的精英們多一些選票(有如讓富貴的人多付一些稅)。精英們是可以領導我們選出較合理的政府。政權上的平等,無論是香港或大陸,今天來說,是不可行的。且看下一節讓我詳細說述。
 
(待續)
 
論香港民主發展模式(二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