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清人寫的豪俠故事。字數不多,只勾勒描述幾筆,俠士的氣概技能,灑脫出眾之姿,躍然紙上,比媲唐人筆下神韻,令人掩卷追慕遐思。
河南名士 追隨者眾
故事從河南青華鎮豪士宋將軍說起。宋將軍不是將軍,因其人雄健豪邁,武功又高,引得七省雄豪甘於追隨,人家都愛稱他為宋將軍。他的其中一個弟子叫高信之,力大且擅長弓箭,和比他年輕七歲的同窗陳子燦同拜在宋將軍門下學藝。
一天,一群人同在堂上進食。子燦發覺其中一人食量甚大,相貌奇醜。脅下夾着一個大鐵椎,約四五十斤重,好像是流星椎一類武器。此人把椎柄鐵鍊摺疊在一起,但拉展開來卻有一丈長。他不愛和人說話。偶然聽到他開聲,極像南方人士。人家問他的姓名和鄉籍,一概不答。
貌醜食客 惹人疑竇
陳子燦剛好編配和他同一臥室。半夜,卻聽到他說:「我要出外了。」忽然便失去蹤影。子燦一驚之下便跑去問信之。信之說:「這人初到時,只以藍布裹頭,沒有穿襪子,足纏白布。除大鐵椎外,別無他物。但奇怪腰間卻多的是金銀,我和宋將軍都不敢查問」。言罷子燦便回房間睡覺。怎料一覺醒來,此人早在睡炕上打鼻鼾正熟睡。
有一天,這人對宋將軍說:「我久聞大名,以為你是個出眾的豪傑,但終究使我失望。現在我要辭別了!」宋將軍聽了,更加客氣地挽留他。這人卻說:「我曾奪取山東馬賊的財物,凡反抗的,我都把他們殺了。這群盜賊反而捧我作他們的首領,我又不答應。所以他們仇恨我。若我再在這裏住下,必禍及你。」
隨即又說:「今晚半夜,我們已約好地方決鬥了。」宋將軍聽了,欣然說:「好!我便帶了弓箭騎馬去助你。」豈知大鐵椎說:「不用了!對方能人不少,你同去,我反而要保護你,便不痛快了!」宋將軍素來自負武功高強,也想藉這機會看看他的本領,便堅持同往。大鐵椎見推卻不得,只好答應一同前往。
大展身手 群賊辟易
將行至決鬥地點,大鐵椎要宋將軍藏身附近一個空堡內,說:「你在這裏看我怎樣對付他們好了,千萬不要張聲,不要讓賊人知道你在這裏。」這時雞鳴月落,近拂曉天亮,星光照曠野 ,百步見人。
大鐵椎馳到平地,拿出奇怪的木管吹了數聲。一會,只見20多人從四方八面乘馬而至,隨後有百多人步行負着弓箭。一賊人見到大鐵椎,立即提刀縱馬奔到他臉前,大聲喊道:「為什麼要殺我大哥!」話剛說完,大鐵椎喝道:「中!」只見馬頭盡碎,這賊人應聲墮馬。其他賊人立即圍着他廝殺,大鐵椎雙臂運起流星椎,呼呼如風,從容應付。對方遇者披靡,人翻馬仰,都倒在地下,瞬眼間殺了30多人。
宋將軍遠遠屏息觀戰,嚇得兩腿發顫,大氣也不敢透一下。忽然聽到大鐵椎說:「老子要走啦!」只見地塵滾起,一溜黑煙遮蔽着他的坐騎,向東疾奔。從此,再見不到大鐵椎的影蹤了。
真英雄不留名與身
子燦後來對人說起大鐵椎的事跡,還記得見過他寫的字,楷書十分工整,原來並不是一個老粗。
魏禧是清初名士,以文言寫這篇〈大鐵椎傳〉。借此篇作品慨歎能士隱藏世間,像神龍之見首不見尾。而筆者獨欣賞其筆下豪客大鐵椎之不留名與身,反映宋將軍之輩徒得虛名,而世人不能察人之真偽實多矣。
豪俠義士談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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