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不少派到香港工作的海外會計師一樣，Catherine Williams認為她在港的經驗有助拓闊國際視野；亦如許多同行一樣，留港的日子遠超於預期。她說：「我在2005年調到香港兩年，最終我一直待到2016年。」
Williams是香港會計師公會會員，現已回歸悉尼工作。她訪港期間在香港外國記者會接受訪問，娓娓道出這個特別行政區如何造就她成為法證會計師。
於2005年，她在悉尼擔任澳洲公司Ferrier Hodgson的董事兼法證會計師。帶給公司的生意都能應付自如之際，她渴望有更大的發展。
她回憶說：「我嘗試為公司尋找業務，工作優秀是成為合夥人的條件之一，而你亦需要為公司找到生意。」
於1980年代，Ferrier Hodgson其中一位創始人Ian Ferrier拓展亞洲市場，將公司的區域中心設在香港。Williams說：「我認為轉換一下市場和環境也不錯。也許因為身處新地方、男女相對平等而令我更有膽量。」
儘管亞洲地區是父系社會為主，來到香港後，Williams對這裏的男女平等狀況感到意外。她說：「在香港，我看到擔任高職的女性比澳洲還要多，那時澳洲仍存在無形的女性升遷限制，這實在應要改善一下。」
另一令Williams十分驚訝的現象，是本港女性在分娩後很快便重返工作崗位。她說：「可能因為在工作上站穩住腳很重要，她們得快點復工，以免離開職場太久。香港的生活方式很不同，節奏急速而且生活成本昂貴，所以夫婦都需要工作。」
體驗社會差異之餘，香港的工作亦令Williams在專業發展和知識上獲益良多。「在香港處理的林林總總事情，是我們在悉尼未曾遇過的，所以很多澳洲法證會計師選擇在香港發展。」
科技變革
自20多年前踏足法證範疇以來，Williams見證了法證會計的巨大變化。她說：「科技一直帶動着行業變遷。」
「在2000年代初，我們開始使用軟件，但步驟繁複、不能憑直覺操作，而且很難學。」Williams認為數據分析技術改變了遊戲規則，她說：「在2010年FTI Consulting收購Ferrier Hodgson時，首先提出的就是數據分析。」
她補充說：「可以直接從會計系統取得數據，意味着不用翻查文件找資料。我的工作會變得更輕鬆，所以我十分支持。」
於2011年，她與其他同業，包括安永的法證及誠信合規服務合夥人Chris Fordham和詐騙審查及糾紛協調服務執行總監蕭凱苓，共同成立了公會的法證會計論壇小組，了解業界對法證的興趣和開拓法證會計服務。
論壇小組引來很大迴響，吸引了很多公會成員參與。有見及此，公會於翌年將論壇小組改組為常設的法證興趣小組。
「我們其中一個目標，是拓闊這個範疇的知識領域，同時希望在時機成熟時推行資歷認可。在澳洲早有法證這門學科，University of Wollongong及Macquarie University都有提供相關資歷認可， 而且需求亦愈來愈大。」
Williams建議與本港大學加強聯繫來實現相若成果。她說：「其實這件事只需要有人帶頭推動。」
時至今日，Williams視法證會計為涵蓋多個學科的專業範疇。「現今有人做專門估值，他們有些技能可與會計師互補。就如香港有很多仲裁工作，當中需要法證估值技能。」
事業軌跡
Williams原本沒有打算當會計師。她說：「是會計選擇了我。我高中畢業後便開始打工。事實上我在離校第二天已在時裝店賣鞋。我想做時裝相關的職業。」
她在Mark Foy’s（於1885年至1980年間在悉尼營業的連鎖百貨公司）應徵一份有機會成為實習時裝採購員的職位。她獲聘為實習生，先在後勤辦公室工作。
她說：「我要早上點算收銀機款項，下午為銷售對賬。後來，有一個與董事有點交情的人，他女兒想當實習時裝採購員。最後她當上了，而我落空了，箇中原因也不用多說。」
那次未如所願卻造就Williams投身新事業。「在Mark Foy’s工作的十年間，幾乎所有會計文書相關的工作我都做過了。我曾擔任扣賬、入賬崗位，也做過銀行對賬。我亦培訓店內員工如何處理這些工作。」
累積了經驗和知識，她決定要取得正式資格。她一邊從事時裝零售、批發和製造等相關工作，一邊到技術學院攻讀商業文憑，之後一直進修。「我累積了很多商業經驗，回想起來，這些經驗對擔任法證會計師有莫大幫助。」
後來，Williams為保險公司Prudential Assurance擔任服務商時，在悉尼科技大學修畢商業金融及會計的學士學位。「我屬較年長的學生，其他同學都很年輕，不時詢問我事業發展的意見。」她說：「我特別喜歡與亞洲學生一起學習，他們的思維方式很不同，操守觀念亦不一樣，我感到很有趣好奇。」
Williams建議有志在法證方面發展的年輕會計師，先在商業或專業會計界別累積數年經驗，才作專項發展。「法證調查過程要抽絲剝繭找出真相，會計及商業實戰經驗都能大派用場。」
Williams認為會計師都要與科技並進，才能走在最前。她分享說：「電腦鑑證和數據分析工具省時而且更準確。大家要學懂好好運用，並理解它們的局限性。」
在大學期間，Williams聽到澳洲羅兵咸永道會計師事務所已故合夥人Paul Carter的電台訪問，他是一位傑出的法證會計師。他談到從事法證會計要分析力強、能應對難題、善於解決問題、通曉會計，這些條件我都有，正是我想追求的工作，那個訪問啟導了我的志向。」
打擊詐騙之路
數年後，Williams出任Ferrier Hodgson的合資格會計師，在處理博彩機構 Totalizator Agency Board的產品責任索賠保險個案上與Carter交手。她說：「看着對座我的事業啟蒙，心想：『天啊！我要一一擊破他的論點。』」
在職業生涯中，Williams參與過不少重要的調查，包括香港歷時長久的泰興光學集團的大型詐騙案，以至最近中國電訊商中興通訊與美國商務部之間的貿易糾紛等。
她說：「說到底，欺詐就是欺詐。西方已發展社會常見的種種詐騙跡象，未必適用於香港。舉例說，公司架構複雜，可能用來掩飾問題，按我們所學，是要格外留神的地方。」
「但是香港的公司文化，複雜架構是很常見的。每逢購買資產，都傾向成立一家公司來持有，令架構變得複雜，他們更會為每項資產開設銀行戶口，所以架構複雜不一定涉及詐騙。」
Williams說目前最嚮往是退休生活，但卻是難以實現的目標。「法證會計工作很繁重，因為你的客戶不時面對危機，他們總需要我們的幫忙。」
儘管如此，她已決定離開FTI，意味着她是時候總結整理一下。「我還有其他未完的事情，泰興光學集團是我在香港的最後任務，它亦是我在香港處理的第一個案件。該公司在2005年倒閉，目前還有針對一名獨立非執行董事疏忽的審判未了結。」
Williams形容泰興光學詐騙事件是高難度個案，牽涉法證服務的所有層面，由會計調查、損失及損害量化和估值、訴訟支援、專家證人及電腦鑑證等。「案件更涉及刑事和民事訴訟，並令香港需要制訂新法例。」她說。
Williams未來計劃擔任獨立非執董角色。「為善用我的知識和資歷，我在悉尼的Australian Institute of Company Directors（澳洲公司董事學會）參加了一個課程。基於一切事情都是依賬目和會計紀錄行事，我應能在審計委員會或財務委員會幫上忙。」
在悉尼的家，Williams享受置身一公頃大的花園裏工作，喜歡到南美洲四處異國旅遊，亦愛留在澳洲到維多利亞大洋路等地遊樂，退休計劃似乎距離還遠。
本文首發於香港會計師公會會員雜誌《A Plus》2019年第1期，本社經授權編譯刊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