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脫歐情況一片混亂。首相文翠珊的方案受多方夾擊延遲投票，歐盟法庭更明言可以「收回」脫歐決定，二次公投呼聲愈叫愈響，英鎊持續低迷，各界皆預測英國經濟前途暗淡。不要說明年3月脫歐如何脫法無人說得準，到時首相是誰也是未知之數。
有本地社評認為「太多人以小我為先，不以大我為重，導致民主失效無法化解危機」，更有評論認為「被譽為對人類最好的民主制度，不僅不是最好，來到今天更是荒腔走板、百病叢生」，類似的語調，令我想起當年美國總統選舉選出特朗普，評論紛紛指責選民「愚蠢」、「無知」，質疑民主制度能否作出最「符合理性」的選擇。又如香港早前的一場補選，買票收錢之類的指摘此起彼落，選民被當成不懂思考的一班蟻民，似乎要由民主精英指導才能乖乖「正確」投票。
民主制度毫無疑問很爛
民主制度固然問題多多，政客大都不負責任只顧私利，選民多數矇查查不知道在選什麼，但現實是世上沒有完美制度，就如獨裁專制不一定有「明君」領導一樣。要比較的是現實中運作的制度，不是各種的理想願望，民主制度毫無疑問很爛，只是其他可行的制度更爛而已。
所謂民主精神，基本要求就是尊重選民決定。就算英國脫歐要付出若干經濟代價，我們也不能完全將其否定：英國司法的確受歐盟決定左右，歐盟的市場干預和監管的確比其他發達國家嚴苛，移民問題的確影響部分英國人的生活，這些都是支持脫歐陣營追求的價值，沒有正確不正確，也沒有理性不理性。
集體作決定從來困難，人人都想找出一個理想方案，問題是現實中有太多局限，加上何謂完美根本就因人而異，脫歐正反雙方各自有心中一個完美結局。你認為經濟增長重要，我嫌歐洲政治文化太左；你歡迎歐洲各地移民，我覺得歐盟一套勞工法例束縛太大。
民主制度讓選民直接或間接表達喜好，得出的結果當然可以人人有所不滿，須知道民主制度不是簡單的少數服從多數，而是防止少數人甚至一個人獨裁為所有人作決定。
值得商榷的，反而是制度本身的規則。脫歐決定影響深遠、界外成本高昂，對反對者造成巨大損害，簡單過半數的準則從成本效益角度看未必是最理想（相反，作界外成本低的集體決定，要求過半數又會太費時失事）。提高這類重大公投的門檻，我認為是值得探討的改革方向。
原刊於《am730》，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