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為何會使人們忘了初心？若能明白「人在做，天在看」的道理，或許不會輕易「換了位置就換了腦袋」。
在北京的高速公路上，處處可見「初心」這兩個字的看板，我問為什麼，接機的老師說，這是十九大留下來的標語，習近平打貪，提醒共產黨黨員莫忘革命時的初心。
我聽了頗有感觸。台灣有句俚語「換了位置就換了腦袋」，權和利使人墮落，忘了初衷，但要維持初心不容易。有次我推薦學生去看名廚江振誠的《初心》，結果學生告訴我買不到「粗心」這本書，我才知道「初心」根本不在他們的詞彙中。
回程時班機延誤，須在候機室等待。看到一個年輕人穿着「挺管用的」T恤，不禁微笑。
權不能勝天？
這個雙關語很有創意，若斷成「管用」，表示東西很好用；若把「挺」當動詞，那麼這個年輕人是支持台大校長當選人管中閔的。這個設計充分發揮中國文字的奧妙，令人讚賞。
因為我也不齒教育部的作為，同聲相應，我便去坐在他們那邊。我聽到老的說：「我不反對你去遊行，畢竟大學跟別的不同，它是培養前瞻性人才的地方，大學左右着國家的命運。老師是教育的靈魂，怎麼可以把老師打成米蟲？如此污蔑，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你不要浪費時間去跟他們爭辯，止謗無辯也，『惡人害賢者，猶仰天而唾，唾不至天，還從己墮；亦如逆風揚塵，塵不至彼，還坌己身』，狗對你吠，若你也對他吠，人家不知道誰是狗！反正多行不義必自斃，天終歸是要亮的。你要把你的時間和精力用到建設上，大破壞後的復健是刻不容緩的。」
年輕人說：「可是老師，你不是說真理要辯才明嗎？」
老的微笑說：「法律都是指控者要負舉證的責任，你指控我有罪，你得證明我有做壞事，當指控者舉不出證據時，別人便知道他理虧了。你不要浪費這種口舌，你得準備去彌傷。人心是社會的根本，重建老百姓對法的信心是重要的。」
「日本武神楠木正成死後，在衣服中留下五個字：非、理、法、權、天，非不能勝理，理不能勝法，法不能勝權，權不能勝天；天是最後的勝利者。你好好去想這五個字，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登機廣播響了，大家去排隊，我坐着想，好個「權不能勝天」。
原刊於《天下雜誌》，獲作者授權發表。
